按照管沅原来的处事原则,若遇上人与她较劲,她势必不会忍让吞声。
不说别的,就看定远侯府的人与武康伯府的下场便可以知晓。
只是如今对方是盛阳的外祖母,她不得不有所顾忌,她不想盛阳因为此事而为难。
一边是他外祖母,一边是她,盛阳帮谁好?何况还有孝道大于天。
而此时她的委屈就算和盛阳诉说了,也不过是徒增盛阳的为难。
她必须自己解决。
不过是一个嬷嬷两个丫鬟罢了,况且成国公夫人只是盛阳的外祖母,别府而居。她没有遇上一个不待见她的婆婆,盛阳又待她这么好,她已经十分知足。
总不能一点付出也没有,就等着坐享其成吧?
这般一想,管沅的心情已经舒展了很多。
可是盛阳的担忧不减反增。他见管沅上了马车就一直心事重重,也不说话,便明白事情只怕不那么简单。
而让他更怕的是,从前管沅事事都会与他商议,遇到什么委屈困难也会与他说。可如今闷声不吭一脸沉静,该不会是生他的气了吧?
因而回到观澜堂,管沅自叫了灵修灵均去交待事宜,盛阳则询问柳臻,方才在成国公府,都发生了什么。
柳臻不敢隐瞒,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了一遍。
盛阳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你去看看夫人在做什么,不要惊动她。”盛阳吩咐柳臻,语气却比平日还要冰冷几分。
柳臻连忙答应着,听出了盛阳的阴沉。又疑惑地看向旁边的宁护卫,意思是: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该不会起什么冲突吧?
宁护卫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柳臻年纪还小,又不是深宅里长大的。对这些内宅之事没有那么敏感。
可是宁护卫在盛阳身边多年,不过一听,就知道了成国公夫人的用意。
倘若他是世子爷,他只怕也会……
说到底,世子夫人还是处处为世子爷打算,不想让世子爷为难。
可这更叫人心疼呀!
盛阳只不过在南书房坐了片刻。便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回了内院。
宴息室里,管沅客气地请了林嬷嬷坐下,又吩咐人看茶,才慢慢道:“治大国如烹小鲜。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嬷嬷不如先看我打理观澜堂的内务,如果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再请教嬷嬷?”
成国公夫人派来的人,自是稳妥的。林嬷嬷礼数周到,半分也不张狂摆脸:“世子夫人折煞老奴了,请教不敢当。那世子夫人就从观澜堂开始吧。”
管沅便开始处理观澜堂今日的事务。
林嬷嬷见事情不多,也都不是了不得的大事,可管沅处理起来的那份得心应手。一看就知道做姑娘的时候帮母亲管过家。
于是林嬷嬷也不再拘泥于观澜堂内的事务,频频提问引申,想要考察管沅的深浅水平。
管沅每次听了问题。都是淡淡一笑,然后简略地说两句,也不多加解释,可是每句话都在点子上,叫人知道,她不多说。不是因为不会,恰恰因为太会了。没有再详细解释的必要。
林嬷嬷不得不从心底里佩服。
她虽然是成国公夫人派来试管沅深浅,约束管沅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管沅的欣赏。
刚及笄不久罢了,这分寸拿捏起来比之自己一把年纪也不遑多让,果真是个聪明有能耐的。
如此一来,推脱靖安侯府的中馈,这个管氏只怕另有目的。
那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成国公夫人当初在认亲筵上说那句话的本意,就是为了试探管沅。
她提一句中馈,打算看看管沅是不是那等胆小畏缩之人,又是不是过分张扬跋扈。
如果是胆小畏缩之人,势必会因此紧张怕得罪二婶母高氏,不敢言语;过分张扬跋扈,只怕就差顺着竿子往上爬,当即抢了中馈过来了。
然而管沅直接回了一句不接手中馈,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一番考问下来,林嬷嬷自己就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世子夫人处事进退得宜,条理明晰,为何却要推脱掉靖安侯府的中馈?”林嬷嬷端正语气。
管沅一派笑意温然。
她等的就是林嬷嬷这句问话。
她对成国公夫人有疑惑,成国公夫人对她也是有疑惑的。
可是这句问话,承认了她的能力,那么林嬷嬷还有必要待在她身边吗?
“林嬷嬷既然觉得我处事没有问题,想必外祖母也可放心了。林嬷嬷这般能干,外祖母想必是一日也离不了的,等用过晚膳,我就派人送林嬷嬷回去,也是我和世子爷的一片孝心。”管沅半点不提缘由,完全把重心放在了前半句话上。
她管沅在成国公府隐忍不发,那是顾忌着盛阳,但不代表她就是好捏的软柿子。
林嬷嬷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管沅的陷阱:“世子夫人,既然国公夫人派了老奴来,老奴这么快就打道回府,这知道的是说世子夫人有能耐,不知道的还以为世子夫人对长辈不敬。”
国公夫人早吩咐了她,要好生约束管沅,特别是善妒这方面。
假如她早早回去,仅仅是留了那两个丫鬟在这,也起不到任何作用,至少要等满一个月……
对长辈不敬的帽子扣下来,管沅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既然如此,我也不好怠慢辛苦了林嬷嬷,灵修,带林嬷嬷去下面休息,以后也不用日日过来了。”
林嬷嬷还想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