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的事情在盛夏时分终于落幕,然而于外人言,不过是蜻蜓点水的盛嵩免职,然后就没有再惊起任何波澜。
京城之中,靖安侯府仍旧显赫如往昔,而根据所有人的认知,“御弟”盛阳势头不减。
管沅仍旧每日按着盛阳的医嘱养胎,只不过最近又添了一些很苦的药,说是能减轻生产时的痛苦。
“不喝了不喝了,实在太苦,你让我喘口气!”管沅推开药碗,一副深受其害的模样。
盛阳没有说什么,抚了抚她柔顺的发,去西次间的书房再翻医书,试图找到不那么苦的方子。
管沅每每此时都很是内疚,她觉得盛阳如果说她几句她还会好受一些,偏偏盛阳把责任都揽在他自己身上,叫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歇了半晌,她又重新端起药碗,皱着秀眉一饮而尽。
“世子爷,”小厮夏康在门外禀报,“南书房有要事。”
盛阳一听,便回到东次间的内室:“我去去就来。”
管沅点点头,他才出了正房。
然而没过多久,陈新家的就过来了。
“世子夫人,靖恭坊有消息传来。”陈新家的递上信封。
管沅拆开一看,心下了然。
大约盛阳就是去处理这件事了。
刘瑾为肆意报复,折辱为官,创“罚米法”。凡是不附刘瑾的官员。皆用旧事诬陷,然后罚米。罚米五百石至二百石的,就有一百四十余人。都勒令他们把米运往宣府大同,其中又耗费不少人力物力。
“这样的招数真是阴损!我朝历来官俸稀薄,谁家是靠那一点点俸禄吃饭的,都是在吃祖宗留下的田庄产业。如今还要搞一个罚米出来,又要人力物力运往大同宣府——刘瑜倒好,省去大同宣府多少粮食,是不是就要进了他自己的腰包?”管沅愤恨。
“世子夫人息怒。当心动了胎气!”陈新家的连忙劝道。
管沅叹息一声:“我明白,我一介女流。再生气也没办法,世子爷自会处理此事的。灵均,你去把那几个庄头找来,看看京中我手里还有多少米粮。”
灵均连忙去了。
若是遇上家中清贫的好官。拿不出这些米粮,她还得想办法先借他们应急,不过这都需要和盛阳再商量。
盛阳议事回来,管沅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盛阳说了。
盛阳实在是气愤:“有人心思活络,马上给刘瑜送了银子,刘瑜就免了他们罚米。”
管沅惊讶:“还有这等事情!”
盛阳点头。
“这么说来,刘瑜是为了敛财?”管沅愤懑。
“哪里是为了敛财,他就是为了膈应百官,送了银子高兴了。就不为难你不膈应你了。”盛阳冷哼。
管沅有些无语:“这跟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可也只有他能耍得起小孩子脾气,皇上信任他,所以万事不管。”盛阳眸色阴沉。
“既然如此。”管沅想了想,“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吗?”
盛阳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但是刘瑜再这么猖獗下去,惹了众怒,就没人救得了他了!”
管沅轻叹一声。
管沅此时操持靖安侯府的中馈,却不便插手靖安侯府的庶务。因此还是由盛阳出面,接济一些被刘瑜坑害的官员。
没过多久。刘瑜又下令致仕的官员不准留在京城,必须回乡,让一些老臣苦不堪言,子孙都在京城为官,把自己一个人赶到家乡去,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然而各方敢怒不敢言,也知道即便说了也没有用处,都唉声叹气摇头叹息。
至于皇上,还是每日各处游玩,也不理政事。
这日,盛阳刚进宫没多久,便遇上刘瑜。
刘瑜罕见地要拉了盛阳去说话,盛阳既觉得奇怪又十分警惕,直觉刘瑜没安好心。
“其实呀,咱家也不是说什么,盛世子还是得管住下人的嘴巴呀!”刘瑜意味深长地说。
盛阳剑眉微蹙:“刘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刘瑜摇了摇头,那意思就是不可说。
“刘公公,做人最忌讳说一半不说一半,刘公公这样,是要坑我呢,还是要害我呢!”盛阳带了半分冷笑。
刘瑜微哂:“咱家要是害你,就不和你说这些话了。咱家这是在帮你呀!只是有些事情,咱家也没脸说,所以盛世子还是自己查清楚比较好!”
盛阳越发稀奇,不明所以。
今年中秋宫中夜宴,也不知怎么回事,太后很有兴致,皇上再荒唐也逃不过孝道二字,加上好些时日不在宫中,就答应了太后要在宫中大办。
接到宫中的请帖时,盛阳不由苦笑。
皇上还真把他当亲王了?
他可不想阿沅再进宫受罪去,阿沅月份渐渐大了,如今脚步越来越重,他每天帮她揉腿都心疼不已,哪里舍得她去宫里端着一晚上?
于是盛阳很自然地把中秋宫宴给推了。
太后听闻此事,很是不悦,又埋怨刘瑜:“你这线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来,靖安侯世子夫人真是贵不可言,怀着身孕罢了,说推就推!比宫里头的妃嫔架子都大!”
刘瑜连忙劝解:“娘娘息怒,靖安侯世子来了就成,到时候事情托出来,少不得再宣靖安侯世子夫人进宫。”
“也罢,”太后叹息一声,“我再下一道懿旨,让靖安侯世子进宫。到时候东窗事发,难不成他还会放弃辩驳的机会,他放弃哀家也不会让他放弃!”
盛阳并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