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来到前殿,踏过门槛便见到了离忧等待的背影。
离忧转过身来,一望止戈的神色便知她要说什么。
止戈走到离忧面前站定,还在思索该怎么向他说出退婚的话比较合适,就被离忧一把拥进了怀中。
“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离忧温柔的声音传来,止戈恍惚又回到了思梧没被抓之前的日子。
片刻后回过神来,止戈想推开他,却在刚挣扎时就被他拥得更紧。
“我知道你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也好,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是……只是别说出那句话。”
止戈闭上眼,她现在只想好好记住这阔别已久的怀抱。
仅仅是几天时间,她的师父就没了,姐姐也随着姐夫被天雷诛灭了,她父皇因此缠绵病榻,只剩一口气在,而害死她师父、她姐姐、姐夫的人就是她未来夫君的母后,她真是恨透了离忧。
止戈在心里默念:这一刻、只这一刻她是属于他的,下一刻,他们之间隔得就是血海深仇了!
深吸一口气,止戈用力一掌向离忧肩膀击去,将他们两人从他的禁锢中分开。
离忧再看向止戈时,只看到她一脸冷漠。
“离忧殿下。”止戈望着离忧开口,“是你母后派神女假传天帝谕旨侮辱我师父,最后逼得她自诛,又是你母后,仗着《天地法典》的律条令我姐姐生生受了五道天雷后元神散灭,好一个王母娘娘,你当真是有个好母后!我止戈只是妖族一个小王,攀不上天家富贵,不敢同你履行婚约,做那王母的儿媳。”
“我母后那是……”离忧上前一步,想要辩解却被止戈打断。
“无须多说,明日我妖界就会派使官将婚帖退回天庭,你我二人之情义皆因婚约而起,自然也随婚约终结而散,退婚之后,你我就是陌生人了。”
“我父皇亲眼看到姐姐被诛灭在诛仙柱上,实在太过伤心,他不想再看到天界之人,日后还请离忧殿下惦念我们一家所受伤痛,再勿来妖界了。”
离忧一声不吭,只是默默注视着止戈,似乎想从她脸上寻到一丝不舍的神情。很快,他的眼里就写满了失望。
止戈见离忧不回话,觉得话已尽此,无需再多说什么,便叫来侍卫嘱咐道:“妖帝现在伤心过度,你们送离忧殿下出妖界,别让妖帝见到,免得他再受刺激。还有,传我旨意,公主离世,举国哀丧,妖界不欲与天界再有任何来往,日后天界之人不许再在妖界露面,否则,格杀勿论!”
止戈转身便走,身后传来离忧的声音又让她停下脚步:“等等,泰逢仙尊正等着你回去继承玉尊之位,你难道,不打算回青要了吗?”
“青要”,这个词像根针般刺痛了止戈。
以前一提到青要,她脑海里首先浮现的就是那位衣袂飘飘、出尘绝伦的青色身影。如今只要一想到她再也见不到那个身影了,心脏就像被塞了团棉花一般,闷闷地,想哭又哭不出。
离忧站在前殿,怅然若失地看着止戈决然离去的身影,眼神一点点黯淡下来。
西方须弥山,如来佛祖望着巨型莲花宝座下一跪二立的三人,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
“青要中尊,许久未见,别来无恙。三位自青要而来,可有要事?”
熏池率先套近乎道:“嗨!佛祖啊,你我二人算起来也有近五千年未见了,上回咱俩见还是你刚收了那大徒弟金蝉子,邀众界尊主一起在这殿中庆贺呢!你那大徒弟呢?上次我还跟他论道伦佛呢,今天咋没见着人呢?”
佛祖脸上微笑未变,答道:“他堪不破佛家至高要义,我命他去清净天闭门苦修了。”
“哦……你那大徒弟可是要承你衣钵的人,当然就得多上点心啦。说到徒弟啊……”熏池转身指指旁边的乐言和唐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说六界中人人都道我是个好脾气的,你瞅瞅我新收的这俩徒弟,一个比着一个想要气死我啊!一个随着一个瞒着他们师父我偷偷下山跑出来,说要来求见你……怎么地……瞧不上我这老仙吗?”
乐言和唐华不知该怎么回他们这混不吝的师父的话,却见到佛祖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对着他们师父道:“哈哈,本座与熏池大仙五千年未见,今日再次相谈,仿佛重现了当日金蝉子拜师宴的情形,令人甚是怀念。”
佛祖垂眼,直接问明熏池来意:“今日你带着两位徒弟来此,是有何事?”
“唉!”熏池又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我这跪着的傻徒儿。”
“她原本是冥王身边的贴身婢女,因得罪了魔族被冥王送到青要修习法典,因缘巧合入了我门下,这傻闺女自在冥界服侍冥王时就对冥王暗许了芳心,但你和我都知晓,那冥王可是打继位时就受《鬼命》约束的,要是动了七情六欲,可是会形神俱毁的!但那傻孩子就是不相信,非要来你这求你指点破解之法。来就来了,她和她师兄乐言,喏——就是他,天界的二皇子嘛,你也见过的,之前咱俩还去喝他的满月酒来着,他俩到了你这殿门口,那守门的菩萨非不让进,说是想拜见你必得诚心诚意地三步一跪、九步一叩地过来才行。看看这傻孩子,一路上额头给磕成啥样了……”熏池非常急切地将唐华从地上一把拉起,将她额头上的伤口展示给释迦摩尼看,生怕距离太远他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