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芙蓉与杜悦对视一眼,眼中微微带笑。窗外春光正盛,木屋旁靠着窗,几人坐在一处,温声细语地说起了那日的事情。
红色的灯笼烛光通明,本该在晚间关门的商铺,这一日都敞开了门开张,长明街的小巷如它的名字一般,一片灯火通明。
小巷转角,百年老树伸张枝丫,凸出的几根枝条,零零碎碎挂着几根红丝带,粗壮的躯干挂着彩色的布袋,映衬着月光,温柔街景。
街道上人行往来,无数道影子在地面拉长,人影交织重叠。
摊贩的角落挂着两盏灯笼,表情夸张的面具摆在最高处,红丝下垂,数十块雕工精致的玉佩摆在一起,每每来人,小贩便热情地同他们说道一番。
春初的祭祀节,充斥着乐声、歌唱,琵琶弹曲缓慢而悠长,伴随着清亮的女声,人群中不断出现鼓掌叫好。烛光点亮了夜晚,带来难得的狂欢。
温雨嘉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早前温相宜说要带她出来时,她心中还有几分不愿意。近日要准备的琐事太多了,入书院之前,还需要进行一些资料上的填写,要打听具体的用书,还要自己去准备学册,比起自己以前的日子,麻烦了不止一两倍。
后来是温相宜说,可以顺道在祭祀节上买些用品,才说服了她。
如今,温雨嘉却有些乐在其中。
她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眼神明显比往常清亮了许多,对一些没见过的东西,视线停留偏长。若是与她不熟络的人或许看不出来,也就温相宜能分辨其中的差别。
他笑道:“原来你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温雨嘉正拿着一个木制的小盒子,这背后有个机关,一抽一拉,小人便上来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四肢胡乱挥舞着,显得有几分浮夸。
她仔细盯了一阵,又给放了回去,道:“只是觉得奇怪罢了。”
小贩道:“姑娘,你若是看中了,就拿一个走吧。”
温雨嘉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在闹市里逛了一圈,能看的、要买的东西也都差不多,温雨嘉准备打道回府,转身发现温相宜不见了,四处寻找了一番,也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无奈只好站在闹市入口,原地等着他出来。
大约一刻钟后,人从远处慢慢走来。
他行至温雨嘉面前,面上带着笑,衣袖压着手腕,神秘兮兮地冲她说道:“妹妹,你真是有个好兄长。”
还不等她反应,温相宜笑着抬手,拿出藏了许久的小玩意儿。
温相宜本意是想看到温雨嘉喜悦的表情,不想小木人拿出来之后,却只有它手舞足蹈了一番,温相宜拉着机关的手不停,看温雨嘉面无表情的样子,却渐渐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道:“怎么不高兴?”
她并非是不高兴,但确实没有那么喜悦。
她与温相宜二人在温府中,都不受重视,主母虽然对他们还算宽厚,但因为温雨嘉先前得罪过三姨娘,在府中的日子其实没那么好过。温相宜的身子染了病,日日夜夜需要用药熬着,不能间断。
前些年他们过得拮据,手头上没有多少铜板,那些药材都是最廉价的,东拆墙西补贴才凑在了一起。温雨嘉得了皇帝赏赐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拿去当铺抵了债,剩下的没多少,也都贡献给了药房。
温相宜还以为他用得药与以前无二,但其实她偷偷交代换了药方,药材换了之后,温相宜的气色也真的好了不少,温雨嘉觉得值得。
温家家境本就不算是富裕,如果温信品是朝中的大官员,或者是当地富甲,温雨嘉觉得自己也不至于被饿死。又或者说温家对庶出的子女稍微重视一些,温相宜的病也不至于拖上这么久。
他身子骨孱弱,一是天生,二是照料不周,小病慢慢积攒着,便成了大病。伤了气血根基,到如今再要调养,便需要花不少功夫。
也是因为如此,她恨不得将每一分银子都花在刀刃上。
温相宜见她不出声,着急道:“我是不是又犯糊涂了?”
他本意只想哄她高兴,对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也没有那么细心。
温雨嘉明白这些,也正是因为如此,更觉得难过。
“没有。”她接过小人,手贴着机关,往外拉了一寸,古怪的笑容与动作,搭配着从远处传来的悠扬乐曲,仿佛是在做着什么奇怪的舞姿,温雨嘉就这么静静地看了十几秒,忽而笑道:“我只是在想,大哥你总是什么都紧着我。”
“你是我妹妹,那是应当的。”
那张俊秀的面容上带着浅显的笑意,他如此理所当然,轻描淡写的几个字,便将她呵护在掌心。
温雨嘉笑道:“傻哥哥。”
恰逢春祭,芙蓉提议晚上去闹市凑凑热闹。
馨儿同药房请了假,便跟着一起出来逛,走了三两家小摊,杜悦便有些受不住了。昔日的腿伤还未痊愈,她只能坐在原地休息。正好馨儿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便干脆与她坐在一起,聊天解闷。
话题说着说着又回到了那位神秘的恩人身上,问起她的模样,杜悦只说面上都是黑乎乎的,难以辨认。大抵知道她的轮廓,那人走的匆忙,根本没有看清样子。
但随身带了侍卫,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杜悦道:“那日她留下了银两,从官府出来之后,我们无处可去,便是靠着这些银子在这里安了户。”
“你们就没想过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