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雨嘉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
七月的天,炎热层层从外笼罩过来。温雨嘉初醒时,只觉得浑身粘腻,难受得不行。她想起身去浴室洗个澡,被砸落在身边的碎杯猛然拉回现实。
“畜牲!”
男人震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雨嘉下意识抬眼,看到一个满嘴胡须的老头子站在高堂,他负手而立,面带怒容,眨眼间又拿了一个杯子要砸,被旁边仪态端庄的女人拦下。
司乐巧出声说道:“老爷,别气坏了身子。”
“你还为她说话!”
此言一出,一个哭声入耳。女子瞧着不过三四十,模样可人,两手捏着手帕点在脸上,擦拭着眼泪,一边哭,一边说道:“老爷,您可得为我们月婵做主啊!”
温雨嘉只觉得手腕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手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抬眼一看周围,竟还是一片红木高粱,古香古色的建筑。随即她又想起来自己穿越的这个事实。
眼前正在发怒的这个人,是这具身体的父亲。
多年来他偏宠三姨娘,如今温月婵受了委屈,他也怒火大涨。一来是看不得李翠容委屈,二来也是因为温月婵的那副长相,伤了太过可惜。温雨嘉在他眼里就像个乞丐,总是脏兮兮的,实在不讨喜。
“你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我知你从小没有母亲管教,但不想你却如此善妒,妹妹得了三姨娘的爱护,你不反思自己不足,积极进取也就罢了。偏生要这样妒忌于她,硬生生咬伤你妹妹半个耳朵,你这是要逆了天啊?!”
温雨嘉看了三姨娘一眼。不知道她们是怎么编排的,但这话一字一句入耳,却让人听着不爽至极。
“我没有。”
“你还不认?!”
温雨嘉道:“没有的事,我怎么认?”
不知是不是她的语气太过平静,反应太过淡定,反倒让周围的人愣了一下。在场的人当然知道是谁先挑衅的,但三姨娘在这,谁还没点眼力劲儿,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吗?自然不可能出来为她说话。
再说温雨嘉被温月婵比下来也是事实,谁又能保证她不是心中妒恨,想要趁机报复呢?
温信品气得连连点头,指着她道:“好,那你说你为何伤你七妹?”
温雨嘉道:“是她先踹我的。”
“什么?”温信品跟着一愣。
李翠容眼泪也不擦了,连忙上前,伸手搭上温信品的胳膊,带着哭腔道:“老爷,你可千万不能听她信口胡言,月婵那么温顺的丫头,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温雨嘉看了她一眼,听李翠容那话,就好像她就在现场似得,温月婵是什么样的人,她能不清楚?
“是啊,月婵可不是那样的孩子。”
温雨嘉道:“我没有说谎。确实是她先动的手。你们说我伤她伤得厉害,那不妨让大夫来看看,我这样的身体,能伤她几分?”
温雨嘉见他们不说话了,反而更是觉得气愤,“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伤了温月婵,当时满院子的下人,都压着我、制着我,就算是要伤,也是他们伤了我。难不成我还有神力,能摆脱他们,把温月婵打到残废不成?若我真的有这种本事,我还能乖乖在这里受你们冤枉?”
“你、你在说些什么!”李翠容被她的大胆说懵了,这丫头疯了吗?敢这么对老爷说话!“你是说老爷不分黑白,冤枉你这个好人了?你敢说月婵身上的伤不是你弄得?”
李翠容这般把枪头调向她,看样子是怕她还死得不够快。
温雨嘉瞪了她一眼,道:“我说错了吗?他就是不分黑白,冤枉好人!”
李翠容气急:“你……”
“闭嘴!”温信品神色不善,眼神冷冰冰地看着温雨嘉,任由哪个老子被自己女儿这样指着鼻子骂,脸上都会过不去。
李翠容看了他一眼,委委屈屈地喊了一声:“老爷……”
温信品冷眼看着温雨嘉,道:“你这是和父母说话的态度?”
温雨嘉比他更冷,自下而上地看着他,眼中尽是不满。
司乐巧见状不好,连忙打断他们的对话,女人的声音温吞,在争锋相对的大唐上,宛如是灭火的泉水,铃铛入耳:“老爷,您莫跟个孩子计较。老四从小没了亲娘,难免在礼教上有些疏忽。”
此话一出,温信品不满地看向她,道:“这还不是你的错过!家中的女儿都教成什么样了!”
“是,是。”司乐巧连连说道,“老爷近日为朝堂烦忧,这后院里的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不如交给我来处理。”
“这丫头连我都敢顶撞……”温信品说着,又顿了顿,对于儿女这种事,他也懒得管,要是儿子这般顶撞他,早让他家法伺候了。但眼前这丫头身上已经没有一点完好的地儿,要真下手,怕是什么都还没说就已经没了气息。加上温雨嘉说的确实不错,光是这瘦弱的身体,要说她可以压着温月婵打,就连温信品都是不信的。思来想去,还是让司乐巧处理最好。便点点头,“算了,就依你说的吧。”
温信品走后,司乐巧却转身将温雨嘉扶起来。
她看了看温雨嘉,心疼地摇了摇头,转身同李翠容道:“三娘,我知你心中委屈。但雨嘉也是温家的女儿,如今月婵与她二人,谁也没有落得好,月婵已经在屋中歇着了,我看雨嘉这身子骨儿,怕是也受不住打罚。这事一时难说对错,都是一家人,不如就大事化小。”
李翠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