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边思绪纷乱不堪,那厢风策子已经摇了摇头,觉得这莫笑公子真的是被迷惑了。
“三公子,你可知,你的眼睛迟迟不好也与这妖孽大有关联。”
“道长真是神人,这个丫鬟确实对少爷不安好心,我亲眼看到她给少爷的药里加了其他的东西。还有,你们看,这是从她房间里找出来的。”
园中本来静悄悄的,是以桐落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所有人都听见了。看清了她手中为何物之后,更是惊讶万分,彻底信了这画扇是妖孽之说。
原来她手上拿的不是别的,正是画扇那一日杀蛇取胆时穿的那身衣裳,她一直想拿去毁了,但是整日操心着莫笑的眼睛和药,时间一长就忘了。
那衣服当时满是鲜血,与异眼蛇打斗时受了伤,衣服也划破了很多道口子,所以破破烂烂的。现在那血虽然已经凝固了,但是那一团团的褐色血渍那么清晰,看得人心生恐惧:这是吸人鲜血,掏人心脏的时候沾上去的吧。
莫笑看不到,但是身边两个人都立马把桐落手中的血衣描述给他了。他眉毛皱成一团,潜意识里不相信画扇会在药里动什么手脚,但是那血衣又是怎么回事?他的手垂在身体两侧,握拳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画扇不知道桐落怎么会去她的房间里把血衣给找了出来,还说她害莫笑,她已经不打算计较桐落把她打昏扔进池塘的事,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要这么说?
她不解地盯着桐落,桐落心里有鬼也不敢跟她对视,心里打定主意,既然道长说她是妖孽,那么自己把看到的事实说出来,反而是帮了少爷。
只要画扇被抓走了,那么她曾经做过的事就没有人知道了。
画扇不知道她是这么想的,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莫笑也相信了那个道士的话,认为自己害了她。她想解释,想告诉莫笑,事情不是这样的,她是在药里放了东西,但是那是异眼蛇肉,是可以帮助莫笑重新看见的药。
她急不可耐地想跑到莫笑身边,但是金光符箓将她弹开,她不放弃,一次又一次撞向那符箓,又一次一次被狠狠反弹在地。她痛的连哼都哼不出来,还是不愿停下,最后一次拼尽全力,在众人的惊呼声,那金光符箓居然破了。
没有了阻碍,画扇心里一喜,爬起来就往莫笑方向跑。莫问抽出剑来挡在莫笑身前,那风策子暗道不好,施法让金钱剑缠住画扇,画扇极力闪躲,那剑一时还伤不了她。只是到底分了她的神,风策子又祭出一道朱砂符咒,那符咒骤然放大,包裹住画扇全身。
他口中念念有词,画扇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痛,体内有什么充盈在四肢,她忍不住仰天痛呼。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样子一点点变化,眼睛变得很大,眼珠是碧水一样的蓝,脸色是不正常的惨白,嘴里慢慢长出两颗獠牙,闪着白森森的冷光,瘆人得很。
“僵尸!啊,果然是妖物,僵尸啊!”不断有人惊呼,胆小的不由自主倒退了数步远,胆子大些的也都是站在了风策子的身后,生怕这东西挣脱了抓住自己咬一口。
莫笑听到,嘴巴微张,呆在原地,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画扇是僵尸,画扇是僵尸,画扇是僵尸。
“果然是一只僵尸,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知道之前害死了不少人,连眼睛都已经变成蓝色的了。今天我就要把你抓回去,替天行道。”风策子说着又取出一物,却是那专门对付妖怪的烈焰网。画扇本来已经快要破了这朱砂符咒,烈焰网一沾身,她就完全慌了。
这网可大可小,但是却是紧紧贴在身上,甚至是勒进至肉里。画扇被完全缚住,仿佛置身一个火炉当中,四面皆是烧的通红的炉壁,她的身体在承受着烈焰的炙烤,身体里的水分仿佛在快速的蒸发。
痛不欲生,如坠阿鼻地狱,画扇五官都扭曲了,但是在这样极端的痛苦当中,她还能够站立,还想着走到莫笑面前。只是脚一动就摔倒在地,眼睛看着莫笑,一点点挪动,莫问护着莫笑往后退,她抬起手,想拉住莫笑的手。
但是风策子已经把烈焰网越收越紧,她的脸上已经被勒出了一道道血痕,那血顺着网流下来,就像她流出了血泪。
“妖孽,快点随贫道回去受死。”
不,不,我不要走,我不要离开莫笑!
画扇剧烈挣扎,双手用力想撕开身上的烈焰网,但是怎么可能撕开,手上满是鲜血,筋骨好像也断裂了。感觉到自己要被收走了,画扇心急如焚,悲苦难当,嘴里痛哭出声:“莫,莫 ,莫……笑!啊!”
她的声音猝然消失,但是那余音仍在,其之悲戚,简直草木含悲,鸟啼花怨。地上徒留一个石榴,上面沾染了鲜血,越发显得红艳如火
莫笑仿佛突然清醒了,一手扯下眼上的白绢,疯狂喊道:“画扇,画扇,我来了,我来了。臭道士,快把画扇放出来。”他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偶尔闪过几个人影,他不知道哪个才是风策子。
抓住一个就猛烈摇晃,让他把画扇放出来,可是,不对,哪个都不是。
画扇,我看不见,我为什么要看不见,我现在救不了你啊。莫笑痛苦万分,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让他痛恨自己的失明。
“画扇,画扇——”歇斯底里的声音戛然而止,莫问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莫笑,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