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脚下一疼,似是崴了一下,小七轻吸了一口气,拼命地抑制着身体,心跳得像打鼓一般,一股莫名的气流在身体里面回旋着,一直旋到小腹的地方,引得身子一阵阵的抽紧。
“小姐?”彩轩好一阵愣神,见小七崴了脚,才反应过来,急忙跟着跳下车来,连声道:“小姐怎么了?”
陈虎机警地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并无异样,仍是做了警觉的姿态,跟在身后护住小七。
驿馆门口,几个奴仆正在忙碌着将些箱笼行李搬上车,那年轻官员悠闲地背了手,啜着嘴唇随意地吹着口哨,脚下踱来踱去。
不会错的,那熟悉的曲调,在那个时候,大街小巷的音像店都播放过,她不会听错的,这首歌的演唱者,偏偏又是她曾经喜欢的歌手,翻来覆去不知道听过多少遍,肯定不会错的。
小七一颗心都要飞了出来,抬脚就要往前走,腿才抬到一半,又生生的顿住了。
怎么说?怎么问?难道直接上去问他,你刚才吹的曲调,是任贤齐的那首“伤心太平洋”吗?
若是巧合,倒也罢了,如果是真的呢?如果他真的也是……
那会怎么样?这个人,她并不认识,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经历过些什么,如果被他知道这世界上有自己的“同类”,他会怎么样?
那边很快搬完了东西,有随从将帘子捞起来恭敬地立在车旁,等那官员上了车,便高声说了句什么,赶车的人将手中的鞭子举起,扯了扯缰绳,那辆大车便缓缓地朝路上驶去。
“小姐,上车吧。”彩轩轻声说了一句。
小七两只手的关节都握到发白,眼瞧着那大车越行越远,猛然觉得心头被掏动了一下,忍不住往前紧跑了几步。
“小姐?”
彩轩的声音忽地变得清明起来,就像这天地间,明明白白地存在于自己眼前。
就算是确认了,也不能再改变什么。
“走吧,”小七似是在向彩轩说话,又像是在告诉自己一般,缓缓转过头来,向马车走去。
南阳城北有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当铺,这会儿大中午的铺子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小伙计扶着脑袋立在柜台里,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
“啪,”一把戒尺敲到柜台上,那伙计被惊得跳了起来。
一个下巴上翘着一撮胡子的管事打扮的人,握着戒尺立在边上,眼睛瞪得圆圆的:“你小子皮痒了是不?不知道主家在?这个时候还敢偷懒,看我不打死你……”
当铺的后院上开了一扇小门,从那小门推出去,竟连着一方园子,园中有个小小的池塘,这会儿都已经冻上了一半,只留一半塘水夹着冰渣子,半死不活地在哪儿。
陈云顺着池塘边上的石坎路急步走来,在一处房门外停下,恭敬地立了身子,朗声道:
“爷,柳掌柜到了。”
屋里烧着一只火红的铜炉,铜炉上架着一只小小的水壶,熏得整个屋子里都是白色的雾气,刘三爷身上穿着一件暗紫色的绸袍,素净得只在袍边上挑了几根深青色的兰草,良好的剪裁衬得肩背极为笔挺,正端坐在书桌后面。听到陈云的声音,他合上手中的册子,抬起头来唇角微微一扬:“请她过来。”
陈云领了命正要退去,门忽然吱呀一下开了,刘三爷背了手踏出来,面上挂着一丝笑意:“算了,我过去看她。”
“啊?是,”陈云再一次愣神,自家三爷还真是,有些变了。
这间屋子里起了火墙,想是一早就烧热了,隔住了外头凌冽的寒气,小七侧着身子靠在炕上,面前摆着一只炭盆,一张脸被烤得红彤彤的。
这一路赶来实在是累极,再加上刚刚用过了饭食,饱暖之下自然困顿。彩轩半跪在一旁替小七揉着腿,正舒服着,门外忽然响起了陈云的声音:“柳掌柜,三爷来了。”
小七一个翻身爬起来,正要叫彩轩去应门,才想起到了这半晌都未梳洗过,头发早就在车上颠得有点散乱了,裙摆上还沾上了些化掉的雪水,。
彩轩张大了嘴巴看着小七,似乎也在问她,怎么办?
“赶紧开门吧,”小七跳下炕来,胡乱地绾了两下头发,又使劲揉了揉眼角,刚提手准备整理一下裙摆,彩轩已经开了门将人迎了进来,只得停了下来,满面不自在地站在哪里。
刘三爷一眼就瞧见了身上的衣裙裹得皱皱的小七,头上似乎也有些凌乱,不由得嘴角向上一勾。
“累了吧?”刘三爷踏进屋来,轻声问道,彩轩赶紧退了出去,将门一手带上,关住外面进来的冷风。
他身上带着些外头的寒气,小七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坐着,”刘三爷浅笑了一下,伸手过来便扶住了小七的肩膀,将她带到炕边坐了,自己到另外一头坐了下来。
“三爷,近来可好?”许是让那炭盆熏的,小七只觉得眼角一阵阵发热,抬起眼来看着面前的人,竟然有些朦朦胧胧的。
“恩,”刘三爷眼皮微微垂了一下,复又笑道:“先在这里休息几天,我已经派人到京城去给你置办宅子了。”
“啊?”小七眼睛猛的睁大:“只是先去看看,用不着置办宅子这么费事吧。”
“我既已叫你搁下了赣南的差事,此去京城,必定是要成事的,”刘三爷换上了一副淡然的神色:“银两已经准备好了,除了陈虎之外,再另外给你四个人,余下的,都得靠你自己。”
“三爷的意思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