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镶着一条刀疤的中年男子正坐在一张办公桌的后面,他抬头平静地看着两个从煤堆里出来的年轻小伙,擦亮了一根火柴捂住嘴边的香烟缓缓点了起来,空气中摇曳着熄灭的光源,一缕木头烧焦的青烟徐徐弥漫在房间里。阿信和他的伙伴第一次闻到了木头的焦味,在废都外很少才能见到木头做的东西,他们不敢相信竟会有人拿它来取火。
阿剁先是愣了一下,但没有露出捧在怀里的金子,斩钉截铁的问:“我听说这里的人都喊你白先生,你什么都收,而且会替卖家保密是吗?”
“哦?听谁说的?”叼着香烟的疤面男子微微露了出一丝笑容。
“我觉得听你亲口说会更好。”阿剁巧妙地回避了这个尴尬的问题,因为他和阿信不过是从街边四处打听来的消息。
“某种情况下是的。”白先生笑得很和蔼,他调侃道:“除非你们卖的是从我家拿出来的东西。”他没有用偷这个词,虽然他觉得两个乳臭未干的男孩除了能干出些偷窃的勾当,也着实做不出什么大事来。
“我们需要您一个肯定的答复。”阿信的一脸严肃破坏了这场轻松的谈话。
“好的,我肯定。”白先生收回了笑脸,认真的看着对面的两个孩子。
阿剁瞄了眼身旁的阿信,他把怀里还在热乎的一包东西放在了白先生的书桌上,当他慢慢打开时,原本轻视这两个少年的白先生也不禁绷起了额头上的细纹。他从书桌的一个笔筒里拿出一枚放大镜仔细打量了一番那块形状古怪的金子。
“成色不错,值不少钱。”白先生有些高兴,他已经好久没接到这种大买卖了,最近来光顾他生意的不是偷表的小贼,就是卖金牙的杀手。
“我们不要废都的钱,那纸头出了废都一文不值。”阿剁很清楚,废都的钱都是皇帝自个印的,每天都在贬值,而且出了城没人会用水和食物去换一张破纸。
“那你们要什么。”狡猾的白先生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在煤堆里打滚玩的孩子。
“换成银币。”阿剁平静的说。
“我手上没有等价的银币。”白先生摊了摊双手,他说的是实话,他的仓库里的确没有那么多的银币。
“那我们看来得换一家。”阿信想伸手拿回那块金饼,但是白先生却按住了它。这让少年们瞬间挑起了紧张的神经。
白先生看到了少年们的异动,可他还是十分淡定地说:“你们可以拿走它,但是我敢保证,在这个城里没有人再会替你们守住秘密,除了我。”然后他轻轻松开了压在金子上的手掌。
“那你这又什么可换的?”阿剁的语气不太善意。
“让我想想。”白先生掐灭了手中的烟蒂,他吐了一口淡淡的云雾说道:“我猜你们需要一辆车,我也可以提供大量的食物和水,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们挑选些名贵的武器。然剩下的,则可以按照1比10的价格和你们换我的银币。”
“1比10?”懂行情的阿剁有点恼怒:“外面起码可以卖到1比15。”
“外面当然可以卖到,但卖你的那些人是不会替你们承担任何风险的。”
白先生躺在了椅背上,靠着后脑放松的又说:“我不会给你们一辆破车,至于食物和水我一点不缺,就怕你们装不下,武器的话不是那种老旧卡壳的便宜货,何况你们更少不了子弹,剩下的部分虽然1比10支付给你们,但我会相应的赠送你们一套服务,我将会派人安全的护送你们到废土上的任何地方,安全,有时可是无价的。”
“那你还得送我们一张能进其他城里的通行证”阿信有些动摇,他试探着问白先生。
白先生又笑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们还真会做生意。”他推过了桌上的一包联邦产香烟说:“通行证也送你们了。”
阿剁没再坚持了,他似乎记起了废土上还有那群无恶不作的拾荒劫掠者,他看了已经被白先生说服的阿信一眼,对白先生回赠自己的笑脸说:“那我们就去看看你说的那辆不太破的车吧。”
白先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定会比你们这块金子的造型漂亮的多。”他搭住两位少年的肩膀说:“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令它长成这样的,但的确给大家都省了不少麻烦,走吧,看车去,那“小妞”可是我的宝贝。”
他们三人一行来到了地下车库,一辆崭新的银白色沙地车正静静的等在了那,在灯光的映衬下它看起来是那么的夺目,阿信第一眼就迷上了它。而此后的许多年里,它一直都陪伴着阿信在废土上度过拾荒的岁月。他们在车里装满了白先生答应的东西,并且一路上被白先委托的佣兵们护送到了火城的门口。
在临行前白先生意味深长的告诉阿信,他和自己的一位老朋友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使用了白先生的通行证回到火城后,阿信只要了一些少量的食物和银币,又随便从中挑出了一把步枪,其余带回的大部分东西全都归了阿剁。
因为他想留下那辆令他着迷的车子,不过,这也给他带来了麻烦。
阿信的父亲看到儿子把它带回来后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这辆车原本的主人。
他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儿子到底去了哪里,也知道这车不是白拿的。
守口如瓶的阿信为此被关了大半个月的禁闭。当阿信重获自由的那天,他意外的从邻居们交头接耳的谈论中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