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茬很快就掀过去了,让母文光高兴的是,第二天再碰到有人来犯,几人反应都更为迅捷,四人合力制住来人,另两个纷纷祭出法宝,封锁四方天空。
他们已经入了燕京地界,远远能望见皇城,龙气早散,唯余点点金黄色光斑,徘徊在皇城上空数百年不散,执拗地回忆着往昔的辉煌。
这些光斑,早已没了生前的记忆,只剩点点执念,却也是炼器的好材料。只是帝王龙气最为难缠,正派修士不愿轻易招惹,等闲魔修抵不过皇城自带的万民正气,任由它们盘旋。
八宝山在燕京西部山地附近,越接近目的地,来袭者越多,最为惊险的一次,他们刚经历了一场小战斗,就迎头撞上了一个神游大圆满期的魔修。
两位领队终于出手,封郁放出吞月天狗护体,纵身同那魔修战在一处。母文光衣袍如流水般舒展,将六个学生团团围拢,收入袖中,不忘将袖口朝外,方便他们观战。
那魔修一身藏青色法袍,不拼法诀,一个照面就纠缠上来,身如鬼魅,锤、砸、劈、绕,手段变化多端。
母文光讲解:“他法宝欠缺,明知我二人已有中期修为,仍悍不畏战,果真有几分倚仗。这人的原型,应为某种歹毒阴狠的软兵器,才能如幽灵一般,变化自如。”
正派修士战斗,多为相隔数里互相砸法诀,节奏颇慢,还有空叨逼叨,你嘲我一句我讽你一回。
如这等近身战,母文光自忖是要落於下风的,怕对方打得便是这个主意,趁人不备先近身强杀一神游中期的对手,留下一人徐徐图之,至于剩下六个炼体期的小家伙,根本不在他眼中。
他瞧着封郁神色冷然,进退自如,袍角都没让碰到,心中自愧不如,叹道:“都说封学弟能一战淬体期大能,我原以为是好事者吹捧,今日一见,方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他是排行榜上少有的还未同封郁较量过的,封郁是出了名的难以约战,母文光本也有一较高下的意思,让石子砾揍过后这念头就淡了,等到亲眼瞧见封郁战斗,更是死了这心。
他想七想八得感叹了一番,口中道:“都专心看,学着点。别光看封学长,瞧那魔修举止,他这套功法极为纯熟,腾移之间丝毫破绽不露,招招狠辣。”
余下人等早瞪圆了双眼,将法力汇聚于面部,眼睛都舍不得眨,生怕错过了精彩瞬间。石子砾却知道母文光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如那魔修这一招,他竟然瞧出来了两个破绽——禁不住心下走神。
盖因这类攻击手段,封郁在竞技场中曾经给他施展过,他努力拆解了大半,剩下小半实在破不动,让封郁狠狠修理了一番。
这次出行,经历大大小小的战斗也有七八场了,足够石子砾深刻意识到他的战斗意识远超同阶伙伴,甚至比母文光还要强那么一点点。
——世间可能有修行的天才,但从没有生来就知战斗技巧的天才,这是封郁数十年在大竞技场中,不断变换攻击法门,一招一式耐心调|教出来的。
这等恩情,不会因封郁每次都把他打得屁滚尿流、满地找牙而被抹杀。石子砾生性疏懒,若非有这么一个人日日鞭策,他进境也不会如此迅速。
骤然看清师兄的良苦用心,石子砾深为感动。
当天晚上,他们行至八宝山地界,母文光掏出帐篷来,打发大家各自安歇。
封郁正待盘腿打坐,就见石子砾缓缓走进来,手背在身后,瞧着他的目光格外柔软,还带着几分羞涩。
封郁心头一紧,垂了一阵眸,半晌方又看向他,音调极轻极轻:“你——作什么?”
石子砾笑道::“师兄,你把鞋脱了,脚给我。”
封郁是唐时成精,古人素爱将“脚”作为性‖意向。封郁喘了两口气,神色复杂难名:“你、师弟……想不到还有这、这个癖好?”有那么一点点超出了他的下限,但师弟喜欢的话,他……
“什么啊?”石子砾皱了一下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个盆,“我给你洗脚。”
封郁:“……修真者不染凡尘,何必虚掷光阴……”干净得很不用洗,想怎么玩?
“那也还是得洗洗,”石子砾不擅长煽情,但很有诚意,特意背了《水的感恩——我摘400字,此时深情款款道,“师兄对我恩重如山,这情、这债,我是永远无法还清的!我只有平时做个有心人,抓住点点滴滴的机会,关心你,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回报你——常陪老人聊聊天,常帮老人做些家务,常给老人洗洗脚……”
他师兄果真十分感动,虽不在竞技场中,也将他打得屁滚尿流、满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