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云晓’称病以来,谢绝见客。
府外的只有去早菊会的兰枳几个来过一次见到了面,而后的就全被芽儿挡了回去。
而府里的人除了云太傅和云野,老夫人外都来看过她,等时间一长后就只舒宁,云清时不时过来一次,云亭算是来的最多的,但因为顾忌男女之防一般都是隔几天过来一次。
芽儿一开始深怕云亭发现了此云晓非彼云晓,行事说话都有些紧张,可两次过后她就放心了。
无他,这个玉竹扮演起云晓来当真是惟妙惟肖,说话举止皆是难辨真假,而云亭每次也都是抽空过来,呆不了多长时间就要走。
并没有出过什么破绽。
“原是如此,那她什么时候回来。”玉竹放低了声音,她唤云晓应当是主子的,但从‘云晓’口里吐出这两个字来却是不能。
芽儿闻言面容微垮,然后想到什么抬眸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陆一没跟你说吗。”
玉竹眉心动了动,想起来当时陆一大人跟她说这次假扮云晓要一直到年后:“我一时忘了。”
芽儿点点头,看着她又道:“还有十来日就要启程前往平禹,到时你也能自由一些了。”
或许是因为玉竹跟云晓长得太像,行为举止,言辞语气又有八分相似的关系,芽儿对她有种复杂的感觉。
若是剖解开来分析,总脱不开同情两个字。
玉竹是像云晓不错,而她最不像的那几分大约就是她那种拼命把自己和云晓这个角色分开的执拗,毕竟这世上大约除了在台上咿咿呀呀唱着词的戏者,没有人会在有路可走的情况下心甘情愿的去做另一个人。
玉竹才刚刚及笄的年纪,听说是个孤儿,被陆一无意间碰到后才带回来暗中训练的。
她有名字,有身体,有思想,她不是云晓,她可以按照路数去扮演云晓,却没办法和云晓一样心安理得的去触碰那些美好的,温暖的东西。
比如舒宁,比如云清,比如兰枳,比如芽儿,比如……云亭。
芽儿也是个孤儿,她太能体会那种历经万千凉薄后突然得来的温情,那太珍贵,珍贵到让人想揉进骨头里,自私的占为己有,一点也不想分出去。
只是芽儿虽有时木讷,却一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位置,知道自己是为谁而活的。
于是,通透无比。
可玉竹她还没有懂,或者说她还没办法让自己不被外界干扰。
芽儿觉得,玉竹其实在折磨自己,她有时太过入戏,有时又逼着自己清醒过来。
时间久了,着实可怜。
芽儿的同情表达的太明显,但凡有自尊的人都要受挫,玉竹也不例外,她当下面色白了几分,转着轮椅到到床边:“我乏了。”
你瞧,她又入戏太深了。
……
海岛上的气候反差有些大,清晨的时候冷的人骨头疼,到了中午太阳高照竟有些燥起来。
云晓脱了大氅,暖炉也扔到了一旁,此时她们已经进入了平傅岛的主城平阳都。
进入平阳都后,马车又行驶了一刻钟拐入某个并不起眼的胡同里,最后停在了胡同尾的一户小院子外。
“公子,到了!”马车停稳后,陆一的声音传进来。
陆七打开了马车门,和陆一一起抬她下去。
院子门引入眼里,云晓身上的冷清感登时散去了一大半,眉目间竟是难得的温柔。
陆一去敲门,铜环和木门碰撞几次后,门后传来脚步声,然后开了一条缝从里头钻出一个小脑袋来。
“师姐!”小脑袋的主人见到云晓眼里登时冒出惊喜,连忙将门完全拉开,蹭蹭蹭的要扑进云晓怀里去,结果扑到一半被陆一提住了后领。
小姑娘大约也就十岁左右,生的十分可爱,被提住后领后只有脚尖沾地,立刻哇哇哭出来:“师姐,师姐。”
云晓挑眉:“小哭包,师父呢。”
小哭包收了眼泪撇撇嘴:“师父在里面和一个我没见过的老爷爷下棋呢。”
云晓闻言一愣,她师父一直独来独往,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朋友或是亲人,不怪她听到师父和人下棋有些意外。
进入院子后,云晓便让陆七他们在院子里候着,自己则是让陆一推着和小哭包一起去屋里见师父。
院子里简陋,厢房厅堂厨房一目了然,最左边的一间就是她师父的屋子,小哭包敲门:“师父,师父,师姐回来了师姐回来了。”
房门自己开了,云晓敛了情绪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上盘腿对坐下棋的二人。
“师父!”云晓心情有些激动。
床上的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黑色长袍青年男子,一个是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
云晓进来后两人皆是看向了她,等云晓唤了人后灰色长袍的老者摸着长须笑眯眯的打量云晓开口:“真是没想到,你这老不死的居然收了这么标志的徒弟,难怪要把自己弄成这幅德行。”
青年男子正是云晓的师父——谭戏言。
谭戏言一头青丝轻挽在脑后,眉飞入鬓,一双桃花眼含情微扬,竟是出色至极的容貌,闻言他略带嫌弃的瞥了一眼老者然后又看向云晓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当我死了呢。”
声音却闷沉和老者一般无二。
云晓如临大敌,她倒是想堆一脸的笑意去哄谭戏言,可奈何她实在是做不出来,最后只微微弯唇:“师父哪里的话,徒儿这次回来可给师父带了许些好东西呢。”
谭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