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不再出声,钏儿跟在身后,亦不再出声,又走了约莫盏茶的功夫,钏儿瞧见了两盏红灯笼。
那两盏红灯笼挂在一户人家的门楣上,门楣窄小,显见是后门。门楣上挂着的红灯笼下头自是一道朱门,这朱门似是刚刚涂过红漆不久,因为空气中尚且弥漫着淡淡的清漆味道。
果然郎中停下了脚步,他立在朱门前,默了一默,这才抬手拍响了木门。郎中轻拍木门,而后便静静立在门口等候。
因为之前郎中所言,所以钏儿也不敢出声,只立在郎中身后一尺的地方,瞪着眼睛看向朱门。
空气当中的朱门漆味儿,像是带着一股魔力,不住的萦绕在鼻端,竟是将寻寻常常的暮色当中也带上一抹袭人的意味。
钏儿立在郎中身后,等了约莫几息的功夫,门后竟是动静全无,就在钏儿以为这所宅院空无一人的时候,门后突然有了轻微的动静。像是有人轻手轻脚取下了门闩,而后朱门“吱扭”一声,被人从里打开。
钏儿急忙看去,开门的却是个青衣小丫头。小丫头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双眼睛带着笑意,便是不看她的嘴巴,鼻子,只看这一双眼睛,也知晓她如今正在微笑。
笑嘻嘻的小丫头一瞧见郎中便笑着说道:“郎中你可来了。”显然与郎中极为熟悉。
郎中点头道:“你家主子可在?”
“主子如今就在后院赏花,奴婢这就带郎中过去。”小丫头打开了朱门,笑盈盈的看向两人,她甚至没有问一声郎中身后的钏儿是谁,又是从何而来。
钏儿心中带着好奇,又打量了小丫头几眼,这才跟在郎中身后进了后院。小丫头自在前头引路,钏儿四下看去,这后院虽然不大,但是花团锦簇,布置的倒也有几分意趣。远远看去,前面花团锦簇之处似是起着一座凉亭。
凉亭当中似乎坐着几人,因为离得远的缘故她也瞧不清楚,她心中暗想,这擅长养蛇之人,倒是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她原先想着那养蛇之人,定然生着一双冷冰冰的眼睛,面容阴暗,形容猥琐之人,如今看来,这凭这小丫头笑嘻嘻的模样,那主人定然也不会是面容阴暗形容猥琐之人。
钏儿这般想着,结果见到那主人之后,仍旧是大大吃了一惊,她即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那家的主人竟然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如今那娇滴滴的美人儿眉眼波光流转,看向钏儿的目光柔和当中带着亲切,她的声音更像是婉转动听的黄莺,“郎中,你来了?”
郎中点了点头,粗声粗气的说道:“我来了。”
那美人掩口笑道:“你这郎中果然不解风情,也不知石娘看重你哪一点了?”
“无论她看重我那一点,都与你毫无关系。”郎中硬邦邦的说道。
钏儿心头一惊,这郎中既是来求人的,为何说话还如此的不中听,甚至失了礼数,她正思索间,却又听到那美人儿笑着说道:“我虽然不知石娘看重你哪一点了,我却知晓郎中你看重石娘哪一点了……”美人儿话说一半,刻意卖了一个关子。
果然郎中闻言,开口问道:“我看重石娘哪一点,你又如何知晓?”
“我自然知晓,因为除了石娘,只怕没有人能够忍受郎中你这古怪性子。”美人儿掩口笑道。
郎中登时气结,所以立在郎中身后的钏儿久久没有听到郎中的回应,直等到空气当中又弥漫开来那若隐若现的清漆味道的时候,郎中终于开口说道:“人我带来了,若是无事,我便走了。”说话间竟是带着赌气的味道。
钏儿听到这话,心中不安更甚,郎中莫不是要把自己留在这里?可是自己中的毒又该怎么办?莫不是这美人儿也是个杏林高手?
钏儿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悄悄扯了扯郎中的衣袖,因为之前郎中再三交代的缘故,所以她也不敢开口,只轻轻扯着郎中的衣袖。
郎中头也不回冷冰冰的说道:“姑娘你且留下,这人自会救你。”说完这话,他扯过衣袖,竟是怒气冲冲径自离去了。
钏儿眼睁睁的看着郎中离开,又眼睁睁的看着他掩门而去,她一颗心不由忐忑起来,她回过头来,待要开口,又想起之前郎中交代之事,于是她只得闭上嘴巴。
她不开口,自然有人开口,开口的正是那坐在凉亭当中的美人儿。美人穿着水红色襦裙,身上的米色襦衫薄如蝉翼,于是她白皙丰润的胳膊便也若隐若现起来。
钏儿看的一阵眼热,索性移开了目光,这一看不要紧,她发现美人儿旁边坐着的一人极为面熟。
这人同美人儿坐在一处,十六七岁模样,样貌生得极美,与美人儿坐在一处,竟也没有落了下风。
钏儿又看了那小娘子一眼,却被小娘子头上簪着的一枚银簪吸引了目光,那银簪样式老旧,原本不该簪在小娘子头上,但是却又实打实的簪在小娘子发髻间。
钏儿看了两眼,待要再看,却正对上小娘子敏锐的目光,那小娘子年岁不大,目光却是透漏出与年纪不相符的深沉来。
钏儿急忙收回了目光,耳旁却又听到刚才那美人儿轻笑着说道:“小丫头,你可知晓这里是什么地方?”
钏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口中纠结道:“我听郎中说,这里是养蛇之地。”
“养蛇之地?”美人儿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她一双眉目含情脉脉的看着钏儿,口中一叠声笑个不停。
钏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