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的母亲烧香拜佛,小人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是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平日里蚊虫叮咬,小人不忍打起蚊虫,总是舍出自己的鲜血来供养蚊虫。小人不敢说是天底下最为心善之人,但是小人绝对是心地善良之人,不然也不会为这些小乞丐打抱不平。”那人舒了一口气,于是又长篇大论的说了起来,他说话间面露委屈,简直是这天底下第一等委屈之人。
“你是何人,与我无关。”青衣捕快脚下不停,口中冷冷说道。
这人的一肚子话,只换回了青衣捕快简简单单的八个字。他心有不甘,于是又继续说道:“莫说是邻里之间,即便是素未谋面,谁若是遇到了难处,小人也会帮上一把。有次家里有乞丐登门,小人二话不说,就把家里等着过年的肉给炖了,而后被乞丐送走之际,小人又拿出了一贯钱给他。小人的婆娘心里头不愿意,但是小人就是看不得这般可怜之人。”
“还有那出门在外的可怜人,四处流浪的苦命人,小人最是不忍心瞧见。捕快老爷若是不信,只管去四处打听,看看小人是否这般心善之人。若然不是如此,小人又怎会看不惯那人欺负小乞丐,又怎会贸然出手,毕竟那人身上带着刀,若不是这一身的浩然正气,小人又何至于如此拿鸡蛋碰石头?”这人一说起来,就收不住闸,只恨不能把从少时喝奶,长大娶妻的事情都一一告诉青衣捕快。
几人说话间已穿过了大堂,进了后院,眼看后院有两间偏僻的厢房,厢房里头烛光闪烁,窗棂之上似有人影晃动。
那人心中不由一阵发怵,口中又忍耐不住说道:“捕快老爷,这是哪里啊?不是说好的上公堂审案吗?怎么到了这僻静之所?莫不是衙门平日里就是在这里审案?还是说这衙门里头,夜间并不审案?”
青衣捕快突然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看着说话那人,待把那人看得心中发毛之后,青衣捕快这才阴沉的说道:“进了衙门里头,你还如此话多?若是因此扰了衙门里头的清净,只怕飞来横祸,板子加身,待到那时,想来你的话就不会这么多了。”
那人听到这话,慌慌张张的捂住了嘴巴,一双眼睛惊慌失措的看向青衣捕快,他屏住呼吸,竟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青衣捕快揉了揉耳朵,这才觉得清净了些,他率先一步,推开房门,探头进去,低声说了一句,而后又扭过头来,对着口中喋喋不休的那人说道:“你先进去!”
那人张了张口,却不敢言语,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而后瞪着眼睛,使劲的盯着青衣捕快看个不停,恨不能隔着衣裳,看到青衣捕快的内心里头去。
“快些进去!”青衣捕快显然失了耐心。
于是那人慌慌张张越过青衣捕快,推门进了屋子,一时之间竟没留意到脚下的门槛,却是脚还未曾进屋,身子却抢先一步进了屋子里头,只听“噗通”一声,那人面朝青砖,来了个五体投地。
那人这一跤可算是摔的不轻,不仅手疼脚疼,甚至还头疼,毕竟任谁脑门上摔出一个枣子大小的包,只怕都不会太过舒服。
所以这人趴在地上,“诶诶呦呦”的呻吟起来,一时也顾不得起身。
直等到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他这才慌忙抬头去看,只见身前立着个样貌俊俏的郎君。
这人才刚刚松了一口气,低头一瞧正对上那人脚上踩着的官靴之上,于是猛然抬起头来,手脚并用慌慌张张的爬起身来,而后对着眼前之人瞌起头来,“大老爷定要为小人申冤……小人今夜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了几个小乞丐……司马老爷……您是没有瞧见那小乞丐的可怜模样……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孩子……被人一脚踹在墙角……瞧起来真是让人不忍……小人实在看不下去……一个不留神……不小心推倒了那欺负小乞丐的恶霸……小人当真是冤枉的啊……大老爷定然要相信小人啊……大老爷……”
这人说话间,心中委屈,于是忍不住落下泪来,他的眼泪又大又沉,顺着脸颊划下来,砸在地上,登时摔成了八瓣儿,那八瓣儿眼泪的每一瓣儿里头都蕴含着他心中的委屈与无助。
那穿着官靴的俊俏郎君,低头审视着这人,嘴角带笑,目光和煦,口中温和道:“我是刺史帐下司马周玢,你若有委屈,尽管说来。”
“您便是那司马老爷周玢?”那人的神色蓦然古怪起来,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嘴角不由带出一丝轻蔑出来,口中的声音却是沉重无比,像是嗓子眼儿里头压着一块儿大石头。
司马周玢点了点头,看起来他的名头在益州城中,很是响亮,他心中想着,面上却是不显,语气依旧温和无比,“我自然是如假包换的司马周玢。”
那人这才点了点头,暂且收起了面上的委屈之意,口中慢慢说道:“司马老爷且听小人一言,小人的母亲自来烧香拜佛,所以小人从未做过一件坏事,便是连蚂蚁也不忍踩死一只,更莫要说过年杀鸡宰鸭了,小人……”
这人说的正得趣儿间,周玢蓦然出口打断了他,“所谓积善之家说的就是这样的家庭,只是如今我时间有限,只怕听不得你们家学渊源。如今我且问你,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抬回来那人,可是你打伤的?”
这人面色犹豫起来,口中结结巴巴的说道:“刚才的事情……原因并不在小人……而是那人太过欺人太甚……他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