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信,我收下了。”国王凝注着希恩的眼睛,一字字道:“这件事,仅限你我两个知道,绝不可传入第三个人的耳中。”
希恩闻言,先是心头一惊,但转念一想之际,却似是从国王这一句话中,听出了一点非同寻常的意味,于是略一点头,便不再多言。
尽管国王脸上的神情仍是淡然如水,可希恩敏锐无比的触觉,还是从他的脸上,捕捉到一丝隐藏甚深的痛苦、哀伤之色。
国王因何而痛苦,又因何而哀伤呢?
这是没有答案的问题。
这个问题,只怕连国王也很难说得清,道得明。
但希恩还是忍不住去想。
在魔法灯光的映照之下,国王刀削般的额上,那些许的皱纹,像是变得更深了,他鬓边隐藏得很好的花白,似乎也在灯光的照射下,现出了雪白的颜色。
繁琐复杂的政务,忧国忧民的心绪,皇宫勾心斗角的争斗,令这个昔日的英雄,已华发早生。
希恩第一次感到,站在面前犹如雄狮一样的君王,也同样敌不过岁月的沧桑与洗礼。
哪怕他拥有世上最大的权力,最多的财富,最强的军队,在岁月的面前,同样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
岁月,这世上又有谁能敌得过呢?
这难道不是所有人同有的悲哀?
希恩不觉叹了口气,一种难言的伤感,已悄然漫上了心头。
不知何时,桌上已多了两只杯,一瓶酒,杯是雕琢精细的紫晶杯,酒是窖藏已久的绝世佳酿。
“陪我喝一杯?”国王边往杯里注酒,边看着希恩道。
酒有时候是样好东西,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但希恩却摇了摇头,道:“我不喝酒。”
“不喝?”国王倒酒的手忽然顿住了,大为讶然地瞪向希恩,他实在想不到希恩居然不喝酒。
一个不喝酒的人,无论放在那里,都足以让人惊奇不已。
失笑地摇了摇头,国王悠悠地道:“你可能还不懂得它的好处。”
“我懂。”希恩直视着国王的眼睛,认真地道:“可是我不喝。”
国王更为诧异,深深地看了希恩一眼,缓缓道:“真的懂?”
“嗯。”希恩的回答很简单,但也很有力。
国王看着手中的酒杯,杯中琥珀色的酒,倒映着一双眼睛,眼中似是隐隐流露出寂寞之色,只听他深沉地道:“值得我佩服的人,这个世上已经不多了。”
旋又转头,龙目一瞬不瞬地看着希恩,一字一字道:“但是你,我不得不佩服。”
希恩听得整个人都呆住了,双眼睁至最大,难以相信地看着国王。
“一个时刻强逼着自己保清醒的人,真的很难。”国王的目光,忽又投到杯中的酒里,叹息着道:“这一点,连我也办不到。”
“叔叔,您其实不必佩服我。”希恩也叹了口气,喟然道:“清醒对于我来说,也许就是意味着痛苦。”
“一个时刻都在忍受着痛苦的人,难道不值得佩服吗?”国王看着希恩的眼睛,铿锵有力地道。
说完,脖子一仰,便把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希恩默默地看着国王,心中却在想道:“真正值得佩服的人,是国王陛下您才对。”
條又暗叹,“国王的心中也不知藏着多少痛苦,多少悲伤,多少寂寞,可惜他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只能在心里默默忍受。”
“因为这个世上能够完全懂他的人,绝无仅有,因为他就是人类世界的第一君王。”
好响亮,好威风的名头,但没有人明白这个名头的背后,究竟寓意着什么。
空空如也的紫晶杯,又被美酒所填满,国王的手已端在杯上。
这一杯酒即将从桌上被拿起,杯里的酒也即将灌进国王的嘴里,但就在这个当儿,一只手突然插了进来,封在国王的紫晶杯上。
这只手虽年轻稚嫩,但却很稳定,而且纤长有力。
这是希恩的手。
国王眼帘微抬,龙目略带疑问,投在希恩身上。
希恩只是摇了摇头,却不作声。
国王叹了口气,嘴边忽地牵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哂道:“假如在二十年前,我还没当上这狗屁国王的时候,有人胆敢拦着我喝酒,我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
希恩听得暗自心惊之余,更万万想不到,一杯酒下肚,国王那流里流气的流氓泼皮本色,立时便显露了出来。
他总算又明白一件事,流氓国王这个不雅的外号,究竟是怎么来的。
没有理会脸色遽变的希恩,国王自顾自地喃喃道:“可惜这不是二十年前,否则定要你好看。”
这句话,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抑或是在和希恩说话。
微一耸肩,放开了桌上的酒杯,国王一屁股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双脚往桌上一架,斜眼瞪了希恩一眼后,眼光又再一转,已落在桌上揭开的汤盅上。
汤中的热气虽散发已久,但此刻仍有细细的几道轻雾,在袅袅而升,好像在引诱着人一尝鲜美。
国王道:“酒不让喝,这汤总能喝吧。”
“这汤喝不得。”希恩想也不想,直接脱口而出道。
“什么喝不得,简直放你的屁。”国王像装了弹簧似的,脚一收,身子已一下子从椅上弹了起来,右脚踏上椅子,左手往桌上一拍,瞪着希恩,大马金刀地冷冷道。
希恩登时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哪里还敢接话。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国王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