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黑蓑笠
第五回
安杰莉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为了不再被我插嘴引发不死族成因或鬼的定义之类的学术大讨论,她申明道,“这并非因果报应的鬼怪之事。”
接下去,安杰莉讲述起那个关于通灵师的事件,“相传,不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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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传,不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民间流言有云:世道乱也罢,安也罢,总有受尽侮辱欺凌之弱小者。此类人等每遭冤怨而亡,必多执念仇恨长留世间,遇不善之机,偶有成不死恶灵者,乃大凶。常于大雪飘渺之夜出没,行踪难辨,定寻恃强凌弱之暴徒,施以屠戮,报其生时仇、泄其残世恨,而对日常被辱之弱者却无加害。世人应当以此警戒,莫要欺小辱弱。因其全身幽暗玄黑,常以蓑衣斗笠示人,故名为——黑蓑笠。
最近一桩有关黑蓑笠的事件发生在一个平常普通的不起眼小镇里。小镇倚河而建,景色中到处是石桥、石路和漆成白色的石屋。
镇上的大多数居民以务农为业。国泰民富、赋税清闲之时,人人能够靠着劳动过上太平宁静、丰衣足食的小日子。
然而,不论在何时、在何地,总是会有一些游手好闲、不知廉耻、恃强凌弱的家伙存在,号称流氓无赖之辈。
伯莱就可算得上是这么一位。他长得粗胖高大,天生力如蛮牛。从小懂得欺负同龄人或比他更年幼的孩子,在他们身上夺得好处。开始是糖果,后来是零花钱,并以此为乐。
但是,对待比自己年长的孩子,伯莱通常是恭顺的,假装出一副胁肩谄笑的奴才样貌,巴结讨好。他深谙一个最粗浅的道理——依附强大,鱼肉弱小。
随着岁月的流逝,小无赖长成了大无赖。肚皮越发胖大,腰身愈加粗蛮的伯莱得以安身立命的手段,依旧是幼年时悟出的道理。
面对乡绅官吏,伯莱绝不敢说半个“不”字,反而阿谀迎奉,拿出丑当有趣。对待乡亲百姓,特别是老实内向的,伯莱就恶言恶语,威逼胁迫。谁给他捉住把柄,那可是脱不了身的。
这期间,出过两件较重要的事儿。其中一件是有一回伯莱竟会看走了眼,将一个长相老实的小贩给惹火了,结果被对方砸掉两颗门牙。
伯莱稀疏头发,那张丑脸还被大洋葱鼻占据了显著位置,失去门牙使他更丑陋了。
另一件事,是伯莱捏住了一户乡农的软肋,以此要挟,迫使对方将女儿嫁给了他。
虽然,与伯莱结婚的女子是名寡妇,她从前的丈夫连同婆家的人全死光了,但好歹年轻貌美。要知道,在小镇里,哪怕是最不漂亮的女人也不会正眼去瞧伯莱。
总之,伯莱有了妻子以后,就像花光了亲生父母留给他的那部分财产一样,吃喝嫖赌地把妻子家里的钱也顷刻间挥霍一清。
不久,岳丈和岳母因此被伯莱活活气死,他那寡妇妻子不日也失了踪。镇上的人多有议论,有的说她投河自尽了,有的说她和其他男人跑了,反正没人怀疑是伯莱杀掉的。因为人人都知道伯莱没那胆量惹上官非。
只恨那对乡农老夫妇气死之前,或那寡妇妻子出走之际没把伯莱这臭无赖杀了,以泄心头之怨。
奉此变故,伯莱浑然没有在意,继续赖在妻子的房子里不走,放着农田不耕种,却靠卖地为生,过得逍遥自在,和一帮混帐朋友依旧酗酒、滥赌、找女人。
这可苦了伯莱的继女——那寡妇遗留下的年yòu_nǚ儿——可怜的安妮贝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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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恶啦!”米丽娅义愤填膺,“世上怎有这样无耻的大坏蛋!”
“事实上,我们的生活都很好,很幸福,”丽莎抬高牌注,“应该珍惜。”
“总之,我可不愿受穷,反过来会尽我所能的争取财富,获得美好的生活,”安杰莉丝毫不被丽莎增加的大注所吓倒,跟下了筹码。
安杰莉见我捏着牌,即像分心又像思考的样子,于是好奇地问道,“葛瑞斯,你在想什么?跟不跟了?”
“我在想,为什么出现在故事中的继父继母总是反面角色,非得虐待儿女不成呢?”我一边说着,一边跟了牌注。
丽莎摊牌,果然一手好牌,“那是因为这样设定才合情合理,又能推动剧情,如果说继父继母与儿女都亲如一家,这故事不就不精彩,没意思了么。”
对于此轮牌局的胜负,米丽娅早已放弃争夺。她说,“就是啊!这样才显得故事中的主人公好可怜噢!亲生的去世了,后继的又待他不好,更加孤苦伶仃。”
我因为运气好,一连拿了几次好牌,于是又将桌上这一轮的筹码收入囊中。
我说,“可是,生活中的继父继母们好为难哪!他们的孩子一旦有什么不好,哪怕是和他们无关,人们也会指责他们对孩子不好,岂不是同样不公平,压力岂不是好大?”
安杰莉好胜心强,输了牌以后,她颇有些情绪激昂,“葛瑞斯!为什么你的切入点都那么古怪呢?”
“是吗?”我赢牌后坐庄,以单手方式,将纸牌发到各人面前,腾出另一只手拿饮料来喝。
“一般人都会去讨论安妮贝尔有多不幸,怎会像你,想到现实中对继父继母的不公呢?”安杰莉看了看我发给她的牌,观察她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