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站起来,所以她对刘景行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感激他在苏聆云一案中帮过她不少的忙,也感激他在她走往深渊的时刻伸出手拉过她一把。

刘景行掌心里的温暖,是她在冰一样冷的往事记忆中唯一还能记起的温度。

果酒入口时却不觉如何,只是后劲儿却大。缱绻的醉意涌上眉宇,谢蘅抚了抚略微发疼的额角,眼眸流转,深深望住了刘景行。

她继续说道:“想起你会好受,却更会愧疚。不单单是因为退亲,更因为我当年太不懂事,将你也牵扯进这件案子里。”

“我虽难经打击,但逃避着、逃避着总也有淡忘的一天。而你当时也不过是个少年公子,又与我不一样,凡事则过目不忘,为了护我,却教自己将当日斩首的情形一丝不落地看在眼睛里,这辈子都忘不了……”

刘景行握着她的手指尖不经意发了一下颤。

谢蘅似意料之中地笑了一笑,反而将他的手握住,长辈对晚辈似的,再用另一只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对不起啊……对不起……”

刘景行不甘,又反扣住她的手腕,压低声斥道:“不许同你云歇哥哥拿这副口吻说话。”

谢蘅胡乱点点头,顺口应道:“云歇哥哥,当年之事,我实在欠你一句对不起。”

刘景行见她果真醉得不轻,不然凭她寻常说话时能将他扎成刺猬的好功夫,哪里会叫出甚么“云歇哥哥”来。

他脸上漾起笑,挑着眉严肃地回道:“真觉得对不起,当年就该嫁给我来‘赎罪’。”

“夫妻结连理,最重要的是情投意合……我同你退亲,才是赎罪真正该做的事……”越说声音就越小,眉宇间眩晕与疲倦接踵而至,谢蘅不堪酒力,渐渐醉倒在桌子上。

“…………”

听她此一言,刘景行狠遭打击,一时哭笑不得,兀自轻嘲道:“到头来还是不喜欢我,方才又说那些话做甚么?恩?”谢蘅自没了回答,刘景行笑着斥道:“……个小狐狸,管杀不管埋。”

他起身坐到谢蘅的身边去,一手托腮一手拂了拂谢蘅额上凌乱的发丝,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谢蘅,好似仅仅这般看着也能看上一辈子。

看得一久,旖念自心深处油然而生,他着了魔似的一点一点俯过身去,唇差一些就贴到她的脸颊上,挣扎了好一阵儿,到底不舍得趁着谢蘅酒醉做出轻薄下作的事来,转而吻了一下她鸦沉沉的发,又将她捞到怀里来抱了一晌。

夕阳晚照,金红掺着胭脂紫洒落在长街上,自飞檐青瓦上流淌下来。

回程的马车愈发行近了诉讼司,刘景行难舍怀中的谢蘅,私心一起就不可收拾,遂下了车厢,将她背起来,打算一步一步走回诉讼司。

谢蘅半醒半迷糊,大概也能察觉刘景行在背着自己,怕他这副小身子板儿受不住,咕哝挣扎着要下来,教刘景行训斥了几句立刻不敢动了。

她还暗自嘀咕,怎么着动不动眼晕头疼的人,力气倒挺大,肩背结实又宽阔,也不见喘,步伐都稳得很……可她到底是犯了醉,想着想着半会儿就想岔了,不知这人是刘景行,只以为自己伏在一座青山上。

她轻蹭了蹭他的肩胛,闻到风穿过松涛后携来的味道,道:“真好……”

“这会儿知道我好了?”刘景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她眼中已成了一截儿老山,半开起玩笑道,“你也少有恃无恐,这世上若还有个‘大承缨’,愿意真心实意喜欢我,我便立刻不要你这‘小承缨’,也随你一样,头也不回地就跑,五年之内不见你也不理你,跟她定亲时还会专程送一张喜帖来,好教你也尝尝后悔的滋味……”

她浑噩中嗫喏了一句,“云歇哥哥……”

刘景行斥她斥得上了头,“还怨我想得美,下次我就找个外人来见证见证,看你是不是‘哥哥’‘哥哥’叫唤得亲热?”

她泛着酒香的气息就萦绕在他的耳侧,大有异于主人的刚强,轻轻软软的,像是温暖的羽毛扫在耳尖儿上。

刘景行耳朵麻了一下,浑身的骨头都快酥烂了,一晌沉默后,他又正经问道:

“你要不算算,自个儿还得几年才能长成‘大承缨’?”

……

谢蘅醒的时候就已然是日上三竿,睡得有些醉了,整个脑袋都是软绵绵的。

回青捧着脸盆子进来,瞧见谢蘅从床上坐起来,一方洗着帕子一方问道:“姑娘还记得是怎么回来的么?”

谢蘅呆了一会儿,揉搓着发僵的肩头,好好想了一番,没找着实在的记忆,说道:“好像是……乘着仙鹤飞回来的。”

“好极。”回青走过来将帕子递给她洗脸,“小王爷要是知道自己在您眼中成了个仙鹤,估计能原地翩翩起舞,转七个圈都不带喘气儿的。”

谢蘅擦脸的手顿了顿,从帕子中露出一双眼睛,惊诧道:“他,他背着我回来的?”

“姑娘在外头喝大酒,怎不派人回来知会一声?小王爷那等轻浮的人,若是万一……”回青恼得脸色发红,抿了抿唇,又说道,“总之,若是张大公子或者许公子也就罢了,到底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总会处处在意姑娘。可小王爷待人放浪,往常同他交情再好,姑娘也万不该对这人放下戒心。”

谢蘅坦然地摆摆手:“不用担心,刘景行此人表面孟浪,其实骨子里比张大公子还端正,最耻于做下作之事。”

回青无言了片刻,不明白谢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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