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到许世隽,谢蘅再问道:“他近来如何?”

张雪砚照实回答道:“随许伯父共事时听他说起,许家上下都在操心他的婚事,定的是户部行商周家的千金。”

谢蘅不想自己离京短短一年,家中竟有如此变化,先是嫂嫂有了身孕,这厢又是世隽定下亲事,喜事连连,教她眼眸轻弯。

“周家的……”她想了一番,“是大周姑娘,还是小周姑娘?”

“小周。”

谢蘅哈哈一笑:“小周姑娘那等风雷性子,往后可有世隽的苦头吃。”

张雪砚问道:“你觉得不好?”

谢蘅摇摇头,说:“情投意合就是最好。且世隽顽劣,正需要小周这样的姑娘才能治他一治,好生管教着,少走邪路。”

周家两位千金,自小与谢蘅交好。大周恪守礼节,更爱与女孩子亲近,所以常常跟着谢蘅在一处顽儿;可那小周姑娘偏爱缠着许世隽,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凑在一起现世的欢喜冤家。

张雪砚看着谢蘅含笑的眼睛,出神片刻。在她眼中,他与许世隽无二,若换作是他定了亲,谢蘅也会如此坦然说出这种话么?

半晌,他低低问道:“承缨,回京之后……”

“我头疼。”刘景行冷言打断,将酒盏重重一搁,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谢蘅瞧他惯来冷白的脸教酒醺得稍红,像是春风里的桃花儿开了,低声哼道:“你这不是病的,你这是醉的。”

方才她与张雪砚叙旧,这厮就一直在喝酒,这会子酒劲应当上来了,能不头疼么?

“教人扶你回去休息罢?”谢蘅问。

给谢蘅安排的官邸就在诉讼司隔壁的偏院里,回青已经去安顿打扫,这个时辰应当也差不多理得七七八八了。谢蘅给一旁侍酒的小厮使了个眼色,教他们扶着刘景行回偏院休息。

刘景行脸色冷僵,一把推开欲扶的手。侍酒的下人慌张跪地,磕头求饶道:“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他扶着酒案歪歪斜斜地站起来,走到谢蘅面前,道:“回去。”

谢蘅仔细望着他,道:“发甚么酒疯?”

刘景行鼻息间全是浓烈的酒气,渐而放低重心,勾勾手引谢蘅附耳过来。

他低声道:“我没怎么醉过,不知自己撒酒疯是个甚么样子,万一胡言乱语起来,将你解我腰带那回事……”

谢蘅一下炸毛,忙捂住他的嘴,瞪眼道:“刘云歇!”

刘景行拨开她的手,委委屈屈道:“我当真难受。好妹妹,你就当心疼我一回。”

谢蘅实在扛不住他这娇弱模样,举手投降。眼见这天色已大晚,也到了散席的时辰,谢蘅遂起身,一手拎着刘景行,对张雪砚道:“这醉鬼没救了,我先带他回去,商会的事改日再来请教大公子。”

张雪砚忙起身道:“承缨,男女有别,这样始终不妥……不如教小王爷今夜随我一道去驿馆住一宿罢。”

谢蘅不在乎清誉不清誉,不过她转念想到偏院新居,百废待兴,一开始定然有诸多不便,刘景行这副身子骨又捱不住大苦头,还是住驿馆更方便些。

谢蘅答应张雪砚的提议,道:“好。”

刘景行听她如此爽快将他扔给张雪砚,牙都快咬碎了。

他一把握住谢蘅鬓角垂下来的小辫子,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想不明白。他想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谢蘅这样一根活筋都不会转弯的,就看不出他在生气么!

“怎么了?”谢蘅将头发揪回来,还满腹不解地问道,“济州府的驿馆规格不比姚宁内衙差。你要是还不满意,那就去客栈歇一晚,可好?”

“你真……”他歪歪斜斜倒向谢蘅,喷吐的气息间酒气愈发浓烈,“我怎摊上你这么个冤孽……”

谢蘅脾气上来,莫名其妙,到底谁摊上谁了?

张雪砚上前虚扶住刘景行,“小王爷,还站得稳么?”

臂上的手指鹰爪似的牢牢扣住了他,刘景行回望一眼,张雪砚那眸中全是冷冷的警告。刘景行暗暗嗤笑,若不是谢蘅在此,他还真想瞧瞧张大公子教嫉妒心唤醒愤怒的样子,一定比他这副惺惺作态的君子模样有趣多了。

僵持间,正赶上回青到这宴席上候驾,打着灯笼接谢蘅回住处。

她很快松了手,对张雪砚说:“那就麻烦大公子了。”

张雪砚温声道:“哪里话,不用客气。”

谢蘅笑了一笑,与二人告辞后,就带着回青一起离开了诉讼司。

待厅中只剩下他们两人后,张雪砚虚扶的手很快就收了回来。

刘景行冷笑一声,径自落座,讥讽道:“怎么,看客不在,张大公子这出孟不离焦的好戏就唱不下去了?”

张雪砚声音清正,道:“若小王爷真醉了酒,我自当照顾你。”

“不必。”刘景行懒懒地再饮了一杯酒,眸子黑得深邃透亮,荡着浅淡的光,“承不起。”

张雪砚挽了挽紧窄的袖口,整理仪容,道:“调停南北商会以后,我会向皇上请赏,让他准许承缨回京。”

刘景行道:“我就说一向不逐功夺利的张大公子怎愿意揽下这等苦差事?原来早就打好了这手如意算盘。不过大公子多此一举了,即使没有你,承缨一样能回到京师。”

张雪砚回头看了刘景行一眼,笑道:“她终归是个姑娘,应该少吃些苦头。”

啧。果真是大燕第一君子。

刘景行毫无避讳地展露他的不屑,张雪砚又不是个瞎的,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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