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都停下了动作,面面相觑,不敢去看江禄生的神情。
而最先让木箱坠地的两名工人,低着头,更是没敢抬眼。
木箱在地上发出重重的闷响,不用想,里面会是怎样的惨景。
江禄生眉头微蹙,不发一语地似在沉思。
这时,江水寒等人闻讯赶来。
看着地面上的狼藉,江水寒神情严肃。
“说,怎么回事?”江福生最先发声,怒问在场工人。
一名工人抬眼看向江福生,颤颤巍巍地道:“大公子,我,我们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因为脚下的路太滑了,我们一失手,才······”
江福生厉喝道:“蠢货,不知道这次的货物有多么重要吗,你们搞砸了舒设计师的省城之行,你们这是存心找死!”
他眼眸一狠:“来人,把这几个没用的工人给我赶出窑厂!”
几名彪形大汉冲上前,抓起先前那两名工人就要往外拖。
“慢着!”
大家安静下来,循声望去,只见舒明泰从暗夜里走出来,目光如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江福生热络地迎上前,指着两名工人道:“阿泰,我怀疑这些个工人是故意的,明知道这次的陶瓷意义非常,还掉以轻心,你放心,我绝不会轻饶了他们!”
舒明泰深深地盯了江福生一眼,淡淡道:“的确,是故意的,也的确,不能轻饶······”
还不等江福生发号施令,只听舒明泰冷然道:“但是,罪魁祸首,不是他们!”
众人愕然,只有江福生脸色微变,而江财生神色复杂。
舒明泰朝江水寒颔首,道:“师傅,您曾说过,凡是敢破坏此次博览会之行的,无论是谁,您都会严惩,不知道,这里面,包不包括几位公子?”
此言一出,在场的皆震惊不已。
江水寒扫了一眼江福生与江财生后,严肃地道:“自然。”
舒明泰朝江水寒深施一礼,“请恕徒儿得罪了!”
说罢,他直起腰身,犀利的双眸直视着江福生。
江福生指着舒明泰,气结加心虚地道:“舒、舒明泰,你什么意思,你可不要胡乱咬人!”
舒明泰转过身,双手背立,面对着一江春水,站在那,整个人就像这春夜,看上去平静温暖,实则藏着难以散去的残冬寒意。
顿了顿,他转回身,指着工人们走过的地面,“大家看,这几日,都未曾下雨,即便地面没干透,也不至于如此湿滑。大家再看,这地面,不仅湿滑不说,还泛着一层油光,明显是被人为地洒了油在上面。也就是说,是有人故意使坏,利用黑夜的掩护,让工人们察觉不到地面的异样,这才造成工人们在搬运途中滑到······”
说到这,舒明泰看向一言不发的江禄生,“二公子是负责码头货运的,对这边的地形了如指掌。白日里忽然让人封了以往的道路,说是道路在维修,夜里让工人们换了这条小路搬运货物。二公子,您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巧合?”
听罢舒明泰的话,江禄生少了以往的暴戾,只是没有任何情绪地道:“我不知道地面被人洒了油。”
“二公子对手下人极为严苛,您手下人做事向来稳重谨慎,我不相信,他们会没有发现地面异样。”舒明泰言辞犀利地道。
江禄生不再做任何辩解,只是视线从江福生脸上迅速扫过。
舒明泰冷笑一声,“二公子不愿多说,明泰也就不多加追问。不过,我这里有一个人证,可以说明这一切。”
他击掌两声,一个长工模样的人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那长工怯怯地看看了一眼江福生,然后赶紧将头低下。
江水寒眯了眯眼,问道:“你不是福哥儿手底下的人吗?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那人点点头,颤巍巍地道:“老爷子,昨夜,我和几名工人,忽然被大公子召了去,说是交待我们做一件秘密的事,事成之后,他就提升我们当小工头,还给我们涨双倍工资······”
“是什么秘密的事情?”江水寒追问。
那人道:“大公子让我们在昨天夜里,将通往码头的主干道用大石块堵住,造成山体滑坡的假象,然后让二公子封了道。这样一来,装货的工人只能走这条小路通往码头。可是······在今晚入夜之前,大公子还命我们在这条小路上洒了几桶菜籽油,说是如果被人发现,就说是榨油坊的工人们不小心运油的时候洒的,绝对查不到我们头上······”
江福生抬起一脚当胸踹去,“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勾结他人陷害我!说,你收了舒明泰多少好处,要这样害自己的东家!”
那工人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哭道:“大公子,做人要讲个良心。是,我是收过舒设计师的救助,可那是因为我娘住院,急需要一笔手术费,当时我向您借款救急,可是您非但不借,还说我要是因此请假,就让我卷铺盖走人。是舒设计师,将他仅有的积蓄全都给了我,还变卖了他自己创作珍藏的艺术品,才保的我娘一条性命。我是害怕丢了饭碗,可是您让我昧着良心去害他,我做不到!”
“所以你就出卖老子!”江福生恼羞成怒,又是一脚踹了过去,当他还要抬脚狠踹时,被舒明泰一把扯住。
舒明泰紧紧抓着对方,冷声道:“大公子,打人是犯法的,何况,做错事的人,是你!”
换言之,该打的人是江福生。江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