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傅权泽父子四人回来的时候,都吃了一惊,拔好的草已经堆在了一边,只等着他们回来盖;锅里的饭也做好了,阵阵香气飘过来,让人口水直流;还有家门前,居然开了一片荒地,看样子已经种了些种子进去。
虽然做了一天的苦力很辛苦,但是看到家里这样生机勃勃的景象,傅权泽还是动容了。
而王氏和傅瑶几个更是动容,傅权泽父子几人早上出去的时候虽然精神不是很好,但至少是衣冠整洁,全须全尾的,可是现在……
几个人身上的衣服早就磨破了,一条一条的血印子从磨破的地方印出来,触目惊心,而更让人揪心的则是他们互相搀扶的身体,傅谦甚至整个身体靠在傅琇怀里,完全是被搀着走回来的。几个人当中稍微齐整一点的就是傅权泽了,就是这样,他的脸上也满是伤痕,浑身脏兮兮的。
几个人俨然比逃难的人更不如。
方氏和关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急忙奔过去扶住了他们。
傅瑶满是惊诧,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所谓的苦力是这么的苦。
“快,扶他们坐下,”王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帮着儿媳妇扶住了丈夫儿子。
几个人都是满身伤痕,真不知道他们一路是怎么回来的。
“文康,文德,你们快去打点热水来。”傅瑶赶快吩咐两个围着大人的侄子,她则赶去屋里拿出了今天赶集时专门买的草药。
幸亏当时防备了这一出,买了点简单的药品,看来还得多准备点。
热水打好,王氏又指导着儿媳们用毛巾沾水一点点帮他们擦洗伤口,肩上和背上的伤口尤其多,间或还有鞭伤。
傅权泽趁着歇息的间隙断断续续的说了这些伤痕的来历。
原来他们一去就被安排搬运石头,因为琼州邻近的一个州正在扩充,需要建造更大的城墙,所用的石头就从他们这边运。而他们这些苦力就负责把山上的石头砸下来再一车车往外运。
这是个很辛苦的活,对于从没做过体力活的傅家人来说更辛苦了,何况旁边还有很多监工,他们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这些鞭伤就是他们打的,”傅谦虚弱的说,他被打的最厉害,好几次父亲和哥哥想帮忙都被监工连带着打了。那里是不管你帮不帮忙的,反正都得干活。
“我不是给了你一两银子吗?你没给工头吗?”王氏心疼的帮小儿子擦药,转而问傅权泽。
“给了,所以才给我们安排了搬运石头,要不然就得去砸石头了,更危险。”
在山上砸石头确实更危险,要把一座山上的石头分成一块一块的用人力根本不可能,这就需要借助火药的力量了。只需要往山上有夹缝的地方放一篮配好的火药,然后安装一根长长的线,这边的人只要把这根线点燃,在足够多的时间跑离爆炸点就可以了。
看着很轻松,可是这是正常现象,不正常的就是这个时候的火药还不成熟,很多都炸不了,就是俗称的哑炮。比如说线烧到尽头的时候没有爆炸,或者是明明爆炸了,却有一小部分因为没有配好延时爆炸。
前面的一种还好说,大不了再去点一次,可是后面一种就危险了,一般爆炸完就得开工,谁有时间去检查是不是有剩余的没有爆炸的,何况也检查不出来。
所以,这就有了很多未知的危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旁边散落的火药砸晕了。
听了这些,王氏只好庆幸,怎么说受鞭伤也比没命强。
“阿娘,以后每天都给阿爹他们带点钱,万一有个突发状况也可以转圜一下。”傅瑶说。
“五娘说的对,以后要是实在累的干不了了就请他们通融通融,”王氏点点头。
这边在擦药,那边方氏和关氏早就为每个人盛好了饭菜,一家人就地围着大锅吃起了晚餐。
这餐饭吃的很香,大骨头熬白菜,又加了萝卜和几块肉,主食是米饭,这里的白米很贵,她们也只买得起高粱面了,王氏又买了点白米混在高粱面里面煮,这样煮出来味道也很香。
虽然是粗粮,但对于一直风餐露宿的一家人来说这餐饭已经算是珍馐佳肴了。尤其是累了一天的男人们。
他们中午的一餐饭简直比猪食还难以下咽,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不吃就没有力气,人家监工可不管你饿不饿肚子。
所以,这餐饭意义重大。
很多年后,尽管那时她们早已不会为了吃食而委屈自己,却一直记得这餐饭。
而他们一家人,也总算再次有了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虽然很简陋,但最起码能够遮风挡雨,也能让一家人觉得安全。
坐在缺了一角的凳子上,傅权泽心思辗转,他少年辛苦,中年得志,进入朝廷后就立志要为天下百姓做一番事情。
可惜朝廷渐弱而世家渐强。
本朝开国不过百年余,可是世家这个圈子却已经兴了几百年了。所以,世家的势力很大。
从有分封制开始,分下去的爵位给了你就一直是你这一系的了,除非改朝换代或者是全家谋反,否则,你是王、你儿子也是王、你孙子还是王,国家不但要少这一部分税收,还要免除因为你而带来的相关一系列的税收。
不但如此,如果一个父亲立功很大,本身爵位已经很高了,还可以另封一个或几个儿子爵位。即使没有爵位多封,还可以荫子补官。
最凶残的是,一个王朝覆灭了,皇室除了被新王朝选一个政治上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