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平的声音仍旧是低沉嘶哑,但是话中所传达的意思却回荡在每一个人心中。
不知何时阿弟已经长得这般大了,不再是那个遇事会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幼童了。梁长安看着梁长平的头顶,心中多了一抹温暖的情愫。只是,这等事情还是自己来吧,自己终归还能替他遮几年风雨。
梁长安伸手扯过梁长平的胳膊,略一用力便将梁长平拉到身后。心中温暖的情绪被自己牢牢的放在心底,面上却仍是那般严肃。
“父亲,你若是觉得我处处不堪,那便不再劳烦你来费神了。”梁长安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一点动摇,眼睛也定定的看着梁崇景。
梁崇景没有想到自己素来不太关心的小儿子有朝一日也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看着站在自己对立面的梁长安姐弟二人,他们看自己的眼神不像是父亲,宛如陌生人。
突然,梁崇景觉得心下无力。
“求求小娘子,你救救济郎,济郎是我的命啊。”张姨娘见屋中氛围突变,梁崇景也不再说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中布满泪水的恳求着。
“这个张姨娘真的是个人精。现下,若是她不提,梁崇景定然不会再说梁济这件事情,再加上话题不知被梁长平带偏到了哪里。”徐阿九看着梁崇景的眼神又落到了张姨娘身上,心中嘀咕道。
果然,张姨娘这一跪,梁崇景的脸色变了变,梁济也是他的孩子。但是梁长安能救梁济又是怎么说?
“梁济是你的命,又不是我的。我为何救他?”梁长安的语气不可谓不生硬,她甚至不想再看张姨娘一眼。
张姨娘连忙膝行两步到梁长安的身前,连叩几个头,再抬起头说话的时候,额上通红一片:“只要小娘子你愿意请知南神医来为济郎看病,你让我做什么都成。”
一听此话,梁长安直接一声冷笑,接着垂眼看着张姨娘:“那用你的命换梁济的命也行吗?”
“梁长安!”梁崇景走上前一把将张姨娘拉了起来,他不知道张姨娘是要让梁长安找知南神医,更不知道梁长安认识知南。怪不得张姨娘这般情求哭诉,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
“阿郎,你莫要拦我。”张姨娘一边说一边又要往下跪,眼泪婆娑的看着梁长安道:“我愿意,小娘子,我愿意。”
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梁珞站在角落里,她看着自己素日温柔的姨娘这般低三下四的模样,再看往日疼爱自己的阿耶却是有些冷淡,还有自己不曾加过的长姐和偶尔见过的三哥竟然和陌生人一样冷眼旁观。
这一幕给幼小的梁珞留下了巨大的印象,跟着张姨娘一同过来的锦华一看梁珞一脸害怕的站在角落里,连忙走上前去将她抱在怀里,用手摸着她的头:“小娘子,无事,莫要害怕。”
梁长安姐弟并黛蓝等人都将视线放在梁崇景的张姨娘的身上,只有徐阿九注意到了这一幕。他看到锦华一只手摸着梁珞的头,一只手拍着梁珞的背。他却没有任何动作,只将视线收了回来放在梁长安的身上。
稚子何辜,将军何辜。
“你愿意?”梁长安重复了一句。张姨娘连忙点头,道:“小娘子,只要你能请知南神医为济郎瞧一瞧,我做什么都行。”
梁长安盯着张姨娘的眼睛看,看得张姨娘心中都快升起希望,她慢慢悠悠的道:“我不愿意。”
“父亲,我从宫中回来,还未用晚饭。现下已经凉了多时了。”梁长安就差没有直接明着下逐客令了。
等梁崇景等人走了之后,梁长平呼了一口气,看着梁长安道:“方才吓死我了,下次要是父亲直接动手,你记得保护我啊。”
“嗯。”梁长安坐回了座位上,拿起了筷子,饭食已经有些凉了。
黛蓝瞧着梁长安竟然是要直接吃的模样,直接走到梁长安的身边将饭食端起来,口中还道:“这饭食都已经凉了,我去给小娘子换一份。”
“不用。”梁长安这两个字才出口,徐阿九直接道:“劳烦黛蓝姐姐热一热就成了,莫要费事。”
说完,坐在梁长安对面。
梁长安这才将筷子放下,看着徐阿九,只见徐阿九一脸无辜还对着梁长安眨眨眼,抿嘴笑笑。
不再管徐阿九,梁长安将视线放到梁长平的身上。梁长平一接触到梁长安的视线,连忙将弯下去的腰挺了挺。
“明日,你同我去庆云观。”梁长安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沉了沉,明日要去给芝娘上香,自从梁成安出了孝之后,每年都会带着梁长平去庆云观给芝娘上香。只有在陇右的那两年,梁长安无法回来,只得作罢。
梁长平自然是知道梁长安为何要明日带他去庆云观。他昨日就同夫子告了假。加上临近年关,大多数人都是事物繁杂,官学里去的学生越来越少。
“好,这次我们在庆云观呆几日?”
“两日。”
坐在一旁听着梁长安二人说话的徐阿九倒是一头雾水,他听过庆云观,但是这个时间去庆云观做什么?难不成是去烧香?自家将军瞧着也不像是信神拜佛之人啊。
徐阿九心中虽是疑惑,但是也知道有些时候沉默是金便是为上,看着梁长平的神色倒也像不大好看的样子,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了。
翌日,徐阿九同梁长安姐弟二人一同出门,还一同在坊门处用了早饭。过了燕宁路,三人便分道扬镳了。徐阿九现下不敢在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