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安带着顾寻去了昨夜关着杨奈的柴房,里面已经空无一人。顾寻没有看梁长安,而是在屋中转了一圈,然后看着墙壁上的窗户道:“向来杨奈是从这窗户逃走了。”
他转过头来的时候正好与梁长安对视,约是梁长安眼中的感情太过实质化,瞬间顾寻就越过梁长安的视线往门外走去。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梁将军幸苦了,某会对圣人如实禀报。”
见顾寻头也不回的离开,失落迅速的充斥在梁长安的心间。是她太冒进了,可是若是不说想来顾寻还是只会把自己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或者说永远的远房表妹。
看着顾寻的步速不快,梁长安疾步追了出去,还未走到近前,只见顾寻停下了脚步。明空道人和顾染站在顾寻的面前,顾寻兄弟二人好像在说些什么。
“阿姐。”梁长安的身后传来梁长平的声音,听着有些喘,想来是跑过来的。
梁长安回头一看,梁长平正弯着腰大口喘气,慢慢走近她的身边,对她道:“阿姐,是圣人派人来了吗?”
“是。”梁长安说完又将视线放在顾寻的身上,只见顾染和明空道人不知何事离去了,只剩顾寻一人站在那里。当下,梁长安直接对梁长平道:“你在这等我。”
梁长平眼见梁长安走向顾寻,步子极稳。
“顾侍郎。”梁长安从陇右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喊过顾寻为表哥,直到那晚说完之后,顾寻才知晓其中的意思。看着眼睛明亮的梁长安,顾寻眨了下眼,微微垂眸对梁长安道:“梁将军还有何事?”
”在下只是想问顾侍郎有没有带腌渍梅子?我带上山的已经吃完了。“对于欢喜的人面前如何说话这件事情,不用旁人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表达方式,不同于和旁人说话的表达方式。
自打梁长安和顾寻那晚说了那些话之后,顾寻身上的腌渍梅子已经不常带了。但是带梅子已经成了顾寻的习惯,偶然还是会将荷包装满挂在蹀躞带上,恰巧今日早上自己带着的荷包里就装满了腌渍梅子。
想到自己面见元宗帝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荷包才发现自己带了腌渍梅子的顾寻,现下,正状似平常的道:”没有。
梁长安哪里会真的在意顾寻有没有带腌渍梅子,她不过是想同顾寻多说几句话,接着便转开了话题:“那日后我多买一些送到你府上。”
“我送顾侍郎下山。”
不待顾寻拒绝,梁长安就直接往观门处走去,完全忘了自己让梁长平在原地等自己的事情。走到观门口等了片刻之后,顾寻才走到梁长安的身边道:“不劳烦梁将军了。”
“无事,顾侍郎请。”大约是因为梁长安眼中的执拗落在了顾寻的眼底,顾寻没有再拒绝,仍由梁长安跟在自己身侧往山下走去。
梁长安第一次来明华山的时候就知道,明华山上下山的阶梯有九百九十九阶,当时她还觉得真是麻烦。现下,她直觉得若是自己来修恨不得修个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才算好。
可能是因为梁长安平日里本就不太爱说话,加上顾寻也不是个健谈的人。他们两个走在一处,哪怕是走了九百九十九阶台阶都没有说几句话。
台阶终于走完了,梁长安送顾寻到马车前。
“劳烦梁将军了。”顾寻的话不再如同以往那般还有些亲近之意。
梁长安听出了顾寻话中的疏离之意,但是她并不觉得后悔,而是面上带了笑道:“顾侍郎慢行。”
两人话别,顾寻登上马车,赶车的小厮也没有停留,扬起马鞭抽在马臀之上。留给梁长安的之后扬起的尘土和远行的马车影子。
等到马车变成黑点直至不见,梁长安方收回视线。她正准备抬脚往台阶上走去的时候,一块石头落在了她的脚边。这石头是有人扔过来的,梁长安往扔石头的方向看了一眼,目中没有闪动之色,接着不作停留抬脚上了台阶。
不同于下山时,梁长安刻意放慢的脚步。此时的她走得飞快,身影闪动之间,便上了数十阶梯。等到她走到庆云观门前的时候,小凌子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看样子是在等自己了。
“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梁长安点了点头,随着小凌子离去,而一直在原地等着她的梁长平似乎已经被她忘记了。梁长平本来就是个想成为纨绔子的人,此刻更是往地上一坐百无聊赖的将掉在地上的枯枝捡了起来。
他正将手中的枯枝一点一点的掰碎的时候,一道声音从他的头顶传来:“小施主在此作何?”
声音乍一响在梁长平的耳边,他吓得将手中的枯枝一下子掰断了,连忙跳起来回头看着说话的人。只见是一个年纪颇大的老道士,咋一看还有点神神叨叨的意思。
“我在这等人。”梁长平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仍然保持着一个纨绔子弟应有的风度。
那老道士捋了捋自己下巴上的胡须,笑眯眯的道:“不知施主是哪家的郎君,竟显得如此fēng_liú。”
虽然不知道这个老道士是从哪里来的,但是被人夸了,梁长平还是格外开心的。当下便喜笑颜开的道:“多谢道长夸奖,我家是汴京梁家。”
那老道士一听,面上笑意不但未减反而增添了几分:“小施主出生在权贵之家,却如此知礼,实在是难得。”
打蛇随棍上,夸人往上拍。这老道士的夸奖让梁长平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嘴上还装作谦虚的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