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窈娘给梁长安倒上了一杯重新端上来的热茶,又让刚刚的小丫头给梁长平端来了一盏牛乳。
梁长平刚道了声谢,把牛乳端起来要喝一口的时候,张执把手中的书放下了。吓得梁长平赶忙把手中的牛乳放到案几上,他可是看过阿姐在将军手中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
“长安,上次给你的书看完了没?”张执问道。
梁长安略略摇了摇头道:“只看了一半,其中不解之处甚多。”
上次来张府大约是半月前,张执给了她一本黄石公所写的《三略》。说是孤本,让她回去好好读一下。梁长安每日都会翻上几页,但其中部分内容她却是因为缺少经验,而没办法理解。
张执道:“哪几处不通?”
“我也不能记全,只记得几处实在不懂之处。”
梁长安便给张执说出了她记得的不通之处。张执细细与她说完他的理解之后,说了句:“你若是上过战场,不说全懂,至少也能粗略的知晓大概了。”
梁长安没有回答,这两个月下来,她自然感觉的到张执对自己教导良多。甚至是超过了一般夫子对学生的教导,而两人却从未说过变成师徒之类的话。
“多谢将军教导。”梁长安真心实意的道。
张执“嗯”了一声,让窈娘去准备饭菜,留梁长安姐弟俩在张府用饭。
梁长平本来以为他们两人在午饭之前就可以回家,他可从来没有在张府用过饭。此刻,他用眼神告诉梁长安,他不想和张执将军一同用饭。可是梁长安与他毫无姐弟之间的默契,竟是未看他一眼。
用饭时,梁长安和张执做在各自的案几后默默用饭。梁长平则是有点食不下咽,他不喜欢吃鱼和胡饼。可是碍于这是第一次在张府用饭,还是窈娘亲自下厨,他便硬着头皮慢慢吃了下去。
“窈娘。”梁长安抬起头,看着站在张执身侧的窈娘。
窈娘突然被叫道,有些茫然的看着梁长安:“小娘子,怎么了?”
“可有糕点与粥?”
虽然窈娘不知道梁长安问这些做什么,不过还是点头道:“有的,不知道小娘子有什么吩咐?”
梁长安略带歉意的道:“可否麻烦窈娘与长平的吃食换成粥与糕点?”
闻言,窈娘看着梁长平面前的吃食,竟是没怎么动过。一时有些自责的道:“是婢子不好,没有问郎君有无忌口。”
“无事,无事。我本来也不饿。”梁长平连忙道。他又看了一眼梁长安,看来自己还是她的亲弟弟。
窈娘还是把梁长平的吃食换掉了,还额外端来了几样小菜。窈娘把新的食物摆在梁长平面前时道:“下次郎君若是有什么不喜欢的,直接和婢子说就行了。莫要委屈自己。”
梁长平点点头,耍宝的笑着道:“某晓得了。多谢窈娘。”
饭毕,梁长安和张执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在演练场上比划了起来。梁长平本兴致勃勃的坐在廊下看自己阿姐被虐,结果人在廊下坐,祸从天上来。
他被拽起来扎了马步。
“将军,京中恐是有变。你自当小心。”梁长安用长枪挑起旁边的横刀,一个侧身把长枪插回兵器架上,转手把横刀接在手中。
张执没有回答,步步逼近。张执依旧是用他那五寸的障刀,挥起刀砍向梁长安。梁长安腰往后弯了一下,把横刀挡在自己的身前,架住了张执的障刀。
“灵巧有余,气力不足。”张执毫不留情的道。
梁长安往后脚一滑,挥起横刀直劈张执面门。张执臂上发力直接将这一刀挡了回去,紧跟着又挥了一刀。二人你来我往的又过了数十招,梁长安不敌,遂结束。
梁长安把横刀放回兵器架上,转身对擦拭障刀的张执道:“将军,你年前是否能回陇右?”
“我是被圣人召回来的,无旨不能离京。”张执看着梁长安那担忧的眼神,顿了顿道:“圣人暂不会拿我如何,莫担忧我。”
梁长安点了点头,但内心还是有点怀疑。自从年初张执被圣旨召回汴京,圣人似乎就像是遗忘了他一样。既不入宫当差,也不外放。圣人想做什么?
“倒是你,河南道如何了?”张执把障刀擦拭完,放回自己腰间的刀鞘了。
二人一边往廊下走,梁长安一边复述那日梁群哲说的话。末了,加了一句:“虽是冬日,但瘟疫不可不防。不知圣人想做何事。”
“圣人自有他的用意。”张执道。
梁长安站定,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张执道:“那将军你呢?圣人现下对你漠视,你呢?”
张执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接着走到了廊上坐下。好大一会才开口道:“我不知道。”
不惑之年的大将军张执突然露出了落寞的表情。圣人想如何呢?他曾经想要自己手中的兵权,自己给了。圣人现在还想对自己怎样呢?他不知道。
见状,窈娘对梁长安道:“小娘子莫说了。”
于是,梁长安默默的闭上了嘴。走回去把梁长平拉了起来,拖着他对张执道:“将军,明哲保身。”
梁长安从张府出来的时候,雪又下了起来。她与梁长平二人坐马车到家的时候,车顶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梁群哲告诉自己,河南之事在年前应该就能处理完了。离除夕也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河南的灾民们应该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吧。而她经过平康坊时,里面的丝竹之音透过坊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