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成绩出来的当天,梁长安就知道杨大真的得了案首。从九月开始就备受期待的县试,终于在十一月第一日落下了帷幕。
“阿姐,杨大那厮竟真的得了案首。”梁长平一边说一边捶胸顿足。他这是担心,杨檀会觊觎自己的位置。哼,杨大也不想想自己是在阿姐压迫下成长的,就杨大那小身子骨能扛得住嘛。
站在书桌前写字的梁长安,头都没抬一下:“你与杨大不是最是要好吗?”
“是。”梁长平不捶胸顿足了,趴在桌上抬头对上梁长安的眼睛,一脸担忧的道:“阿姐,你不会觉得杨大那厮考了案首就显得我不学无术吧?”
梁长安的笔一顿,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傻相的梁长平:“你不学无术还用杨大显?”
梁长平被这话一噎,嘟嘟囔囔的道:“我也不是不学无术啊,我还会杨大不会的东西。”
这回,梁长安彻底把笔放下了:“杨大是不会斗蛐蛐?还是不会斗鸡?”
一听此言,梁长平一下子就萎靡了。是,他忘了自家阿姐最讨厌自己斗鸡和斗蛐蛐。梁长平兀自生着闷气,看着阿姐把自己写的字举起来看了看,然后直接投到火盆里。
纸张投到火盆里的瞬间,火舌就迅速窜起将纸张化为灰烬。梁长平不懂阿姐这是什么意思,好好写的字烧了作甚?
梁长平的疑问已经到了嘴边,却硬生生被来报的黛蓝给压了回去。
“小娘子、郎君,杨案首来了。”
一听杨檀来了,梁长平立刻忘了他想问梁长安的话,跳起身来就往外间冲出去。刚进外间的杨檀正把镶鹅毛披风递给一旁站着的小丫头,瞧着上面还有零星几片雪花。
“杨大,你怎么来了?”梁长平不等杨檀回答,接着又开口道:“已经下雪了?”
杨檀点了点头,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梁长安:“长安,我带了清丰斋的点心,你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梁长安还没有说话,梁长平先急了:“杨大,你怎么不问我?我就不爱吃清丰斋的点心了吗?”
“你什么斋的点心不爱吃?”杨檀终于忍不住开口呛了梁长平一句。
见二人吵嘴,梁长安倒是悠悠哉哉的坐到了火盆旁的案几周围。十一月的天气不再适合出门,梁长安也是每日窝在院子里练枪写字。平日里,杨檀倒是常来,只是梁长安一问杨檀有什么是需要自己帮忙的时候,杨檀就开始支支吾吾。
二人终于不吵了的时候,梁长安让黛蓝把带来的点心装到盘子里端上来。点心一端上来,梁长平直接把盘子拽到自己的面前:“阿姐,你莫吃这厮带来的点心。你若是想吃,我去给你到清丰斋买回来。”
说着,梁长平挑衅似的拿起一块点心狠狠地咬了一口。
杨檀的眼角抽了抽,看着梁长平如此幼稚的做法,决定不再与他争执。他把视线从梁长平身上收了回来,然后放到梁长安身上。
梁长安坐在自己的对面,目光盯着火盆,表情不悲不喜。杨檀瞧着她,总觉得她人在此处,魂灵却不在这里。不知为何,杨檀突然鬼使神差般的喊了一声:“长安。”
听到杨檀在喊自己,梁长安转头,转头的动作带动了身上的缃色缎面交领圆袍衫。衫上用银线绣着的云纹,云纹把火光反射到了梁长安的眼里:“何事?”
“无事,无事。”杨檀语气慌乱,急急忙忙地道:“莫靠近火盆那么近,小心熏得嗓子疼。”
这话一出口,杨檀心下赶忙唾弃了自己一声,自己在说些什么。
“那个、火盆有烟,别熏到了眼睛。”
一直没出声的梁长平突然发出爆笑,就这脑子还能考得上案首。
“杨大,我阿姐这里用的可是无烟炭。”梁长平抑制不住的笑声,一下子冲破杨檀的耳膜,进入他的脑海深处。
他这脑子。杨檀端起面前的茶碗,对着梁长安笑了下就捧着茶水猛灌。这下子,自己真的在长安面前丢了脸了,杨檀一边想一边在自己心中懊悔。
送杨檀出门的时候,大片的雪花落在梁长安撑着的伞上。目送杨檀离开之后,梁长安正瞧见自家常用的大夫秦旌往外大门处走着。
“秦大夫,今日下雪了怎么还劳烦你跑了一趟?”梁长安正面迎上秦旌。
秦大夫本是低头走路,没成想有人同自己说话,一抬头瞧见是梁长安,心下突然有些忐忑起来:“张姨娘派人来说不舒服,我便来瞧瞧。”
“不知姨娘怎么了?我这做晚辈的倒好去看看她。”梁长安话普一出口,秦旌咽了口口水,他最怕卷入高墙内宅之事。
秦旌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他身后的小丫头却开口了:“小娘子,我家姨娘不舒服请秦大夫来瞧一瞧,小娘子也要多问一二吗?”
“哦?”梁长安先是玩味的看了一眼那小丫头,接着语气一凛:“我说话何时有你开口的份。”
那小丫头见梁长安陡然发难,神色一变,连忙弯腰行礼:“是婢子的错,求小娘子开恩。”
梁长安也不理她,还是转回去与秦旌说话:“不知秦大夫可否告知姨娘是哪里不舒服,我也好备上礼去看望一二。”
“这。”秦旌有些踌躇,他若是不说就得罪了梁府的小娘子,若是说了就得罪了梁崇景的贵妾。他权衡一二之后,还是决定开口:“张姨娘似有滑脉之象,只是我现在也不敢肯定。”
滑脉?张姨娘又有孕了。
梁长安面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