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晚间,张执将军都没有醒过来。
“张叔,我先走了,有事直接让人递信与我便可。”梁长安道。
同样一直守着张执的张力,对着梁长安点了点头,心中好歹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口气不再同白日那般沉重:“小娘子且回去吧,有事我自会使人递信给你。”
踏着月色,梁长安走了出去,早晨载着知南和安休来的马车还停在原地。也算是辛苦这匹马今日来回奔波了,她上前安抚般的摸了摸马腹。
回程比来时慢了许多,梁长安也不使用马鞭任由马匹慢悠悠的走。
她仍然在回想着白日元宗帝所有的表现,元宗帝这是打算不给张执将军留退路了,张执将军自己心中是不是也清楚,无论他做了什么,最后可能都是功成身败。
这匹马儿也算是识途,自己不需人赶就走回了靖国公府。
“小娘子。”梁封接过马车,对着梁长安行了一礼。
梁长安点了点头,顺手将一直拿在手中的马鞭也递给他。她跨进府中的时候,府内已经灯火通明。
钟鼎鸣食也好,一瓢一饮也罢,不过都将化为尘土。
“阿姐。”
“将军。”
梁长平和徐阿九都迎了上来,不同于梁长安低落的心情,二人显得心情极好。
徐阿九此人最会察言观色,见梁长安没有回应,虽她同以往都没有什么表情在脸上,但是徐阿九仍旧敏锐的察觉到了梁长安的不对劲。
他伸手拉住梁长平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开口。
梁长平虽然疑惑,但是出于对徐阿九的信任,将自己想说的话憋了回去,眼睁睁的看着梁长安走进屋中。
再说梁长安走进屋中之后,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就连黛蓝问她要不要用饭食,她都只是摆了摆手。
此时的梁长安陷入了一种迷茫之中,以往虽然知道元宗帝想要处理张执,可那是张执身强体壮且名声鼎沸的时候,现下呢?张执将军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可以留在人世。她不相信元宗帝不知道,堂堂大齐的君主,想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人都愿意直接写成奏章奉在他的案几上。
她知道张执将军有执念,只是他的执念是对大齐还是元宗帝?若是为了大齐,大齐少了张执自然还会有别人;若是为了元宗帝,若是为了元宗帝。
梁长安不知道该怎么想,她崇敬的张执在勉强自己屹立在那里,哪怕是停下来坐一会,张执都是不肯。
若是一代大齐的守护神会以最悲惨的方式收尾,那为什么还要做大齐的守护神?为何还要做替元宗帝镇守四方?荡平列强?
“阿姐。”梁长平还是忍不住的开了口。
梁长安没有理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一个,她自己的思绪尚且混沌不堪,哪里来得力气同旁人说话。
“阿姐。”梁长平像是不甘心的又喊了一声,嘶哑的声音落在梁长安的耳朵里,大有若是梁长安不回应,他就有一直喊下去的决心。
梁长安这才将眼神转到梁长平的身上,但是仍然没有开口。
一见梁长安将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梁长平“嘿嘿”一笑,接着道:“阿姐,今日我同徐九去了东市,发现了样好东西。”
梁长安没有回应,但是冷漠挡不住梁长平想讨好的架势。
“阿姐,你猜是什么?”梁长平就差将脸捧到梁长安的眼前了,想来这些日子他同徐阿九一直在一起,被徐阿九影响了不少,就连这番做作的神态现下已经学了九城了。
看到梁长平这番作态,梁长安直接转过头去,在陇右是看着徐阿九便算了,现下自家阿弟快要变成第二个徐阿九了。
梁长平见梁长安不回答就算了,还将头转了过去,意识到自己再卖关子,可能阿姐就要暴起揍自己一顿了。就算身边有着徐阿九,不过看着也是个不顶事的,阿姐一人揍他们两个应该不在话下。
“阿姐,你瞧,我和阿九在东市发现了这杆长枪。”梁长平从案几下面拿出一个两仗有余的木盒,放在梁长安面前案几上的时候还悬空了一仗余,也就是梁长安心中有事才没有注意到这么大个盒子。
木盒被梁长平打了开来,只见其内的一杆长枪在灯火的照耀下在其表面想是镀了一层光。他将盒子往梁长安的面前推了推,面上带笑看着自己的阿姐。
梁长安终于将头转了过来,没有低头看着长枪,她的眼睛直视梁长平。
不知是不是寒冬的夜太冷,还是屋内燃着的炭火太暖,梁长安的话听起来没有丝毫温度,就像是从积雪中捞出来的一样:“回去休息吧。”
阿姐心请不佳,梁长平脑中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接着便出现了第二念头,阿姐出了什么事。不过,梁长平没有再问,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再说一句。
“阿姐,你也早些休息。”梁长平没有因为梁长安冷冰冰的语气就变得低落,神情语气还是如方才没有二样。
徐阿九的语气倒是弱了一些,但是还是那副说话自带三分娇的声音:“将军,早些休息,明日属下给你煮些汤水来补一补。”
等到徐阿九和梁长平走了之后,屋中立刻安静了下来,除了偶尔烛火爆焰的声响,就连梁长安的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躺在床上的时候,梁长安睁着眼睛看着床上吊着的帘顶,漆黑一片其实也看不到什么,但是她就是不想将眼睛闭上。
她一闭上眼睛思绪就会不受自己的控制的飘到将军府,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