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脑中生疑,这颜大姑娘莫名其妙地到这破宅,而后又与这夫妇说话如此之久——
林沅正在想着,忽然里面传来一声摔倒的声音,接着是女人的叫声。
林沅按着从公子那里理解的意思,只是想了想,一咬牙还是破门而入——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微微发愣。
一屋子都惊讶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这个陌生男子。
那夫妇却顾不上继续惊讶,赶紧将地上伏着的人一左一右地扶起来到椅子上坐好。
年轻妇人紧张的上前蹲下查看膝盖:“小弟,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哪里?”
那倒在地上被扶起来的人年岁不大,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面上却像是长期未见太阳似得白的有些吓人,特别是他眼下一片青黑,看人的眼神有些阴冷。
面对妇人的殷勤,他冷冷地用手推开妇人,姿势却有些奇怪。
林沅看了一眼,猜测是他的腿有问题。
而扶着他的老夫妇虽然没他那么吓人,但依旧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你是谁?!为什么会闯进我家?!”
他毫不客气发问。
林沅心里暗叫不好,却因为颜樾也同样看着他,不能施展飞毛腿离开此地。
他尴尬之余绞尽脑汁地想着合适的理由,那老夫妇和少年都半疑半怒看着他,这样的情况下居然一时想不出好理由。
正当他词穷之际,却听颜樾道:“应该是我的老师派他来保护我的,又怕我知道,让您二位受惊了,是小女子的不是。”她说完向着林沅道,“还不快赔礼道歉。”
林沅道:“抱歉,是我一时鲁莽。”
咦,他怎么这么听话?
颜樾见状笑了笑,向后示意。
灵韵将手里的素面香囊奉上,那老夫妇似乎明白里面是什么,见了就十分欢喜,掩藏不住脸上的笑意,不断地同颜樾说感谢的话。
还亲自将人送到了大门口。
林沅原本是来探听的,没想到做出此举,还被她给解围。
颜樾看向他,见他不说话,也不着急,慢腾腾地踱步往枣树下的马车走去。
车夫原本头上盖着斗笠在小憩,被开关门的声音惊醒,赶紧下车候着。
灵韵看了他一眼,道:“喂,你姓甚名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林沅没见过这么凶的丫头,但见颜樾要走,还是强忍着尴尬回话:“颜姑娘,我家公子有请。”
颜樾一听,顿时笑了。
林沅被她这么一笑弄得有些莫名其妙,一旁的灵韵冷哼一声:“我家姑娘早就知道你们跟着,特地在这里多喝了几杯茶,原想着时间一久指不定就走了,没想到竟然还摸了进来。”她别了一眼林沅,“胆子真是大。”
纵然被戳穿,林沅还是得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务,遂手势打向对街不远处的茶寮:“颜姑娘,请。”
颜樾遥望看去,对面茶寮凉棚底下坐着好几个人,但唯独其中一个不凡于群,一眼看过去只能注意到他。
越走越近才渐渐看到他长相。
此人面有二十,穿着玉色的锻袍,腰间领口都绣着雅青色花纹,漆发如墨,面容俊朗,面上一直都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觉得亲和的同时又察觉到些许的疏离。
这样一个气质上佳的翩翩公子,明明该坐在酒楼茶楼那样的地方,却选择在这路边茶寮歇脚用茶——实在是让人侧目。
颜樾走近了以后才注意到,他面上带着些许病态的白皙。
颜樾在脑海里仔细搜索关于这位公子的记忆,却一无所获。
“公子。”林沅抱拳,示意完成任务。
苏沣点点头,示意:“颜姑娘,请坐。”
颜樾心有疑惑,见他如此礼待,也不好再拒绝,于是微微点头坐下。
“这位公子,我好像从未见过你,”颜樾打算不兜圈子,毕竟这里太热,身上难免燥热,要是待久了或许会虚脱也说不定“不知你为何让这位小哥跟踪我?”
苏沣拱手略低头,歉然一笑:“是我失礼了,不该做跟踪这样的小人行径。”他将白瓷茶杯往前一推,颇为诚恳,“这茶就当赔罪吧。”
颜樾的目光完全落在他身上,却并不说话,也不喝那杯茶,而是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苏沣觉得意外,正要说话,却听颜樾道:“小女子一贯受不得暑热,在日头底下呆久了是要晕倒的——您不妨直抒来意。”这意思非常明确,你要是吞吞吐吐罗里吧嗦,我可没空陪你玩。
这颜家姑娘——林沅下意识看了她,却无意瞥见对面的灵韵正用不善的眼光扫视自己,莫名出了些鸡皮疙瘩,赶紧垂下头当鹌鹑。
这主仆两一个难以揣测、一个脾气火爆,真是不好招惹。
苏沣有些意外,但还是笑了笑,道:“在下不才,是凤城苏家长子,单名沣字,我此次来南阳是想寻姑娘商量退亲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