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正是凝结时,人群外头忽然一阵骚动。
围观的人群从外到内自发的让出一条道,由远而近的是一位穿青衣锦袍的公子,身材挺拔,模样清隽,正是无数闺阁少女心中的情郎模样。
他身后还跟着个十三四的小姑娘,这小姑娘虽然不是穿金戴银,但光凭头上那一对儿金墘丝璎珞对夹就能看出是不菲之物,更别提她身上的锦绣罗裙,以及素腕上的那只红珊瑚色的手钏,看得周围的小姑娘大嫂子是两眼直冒精光。
苏沣?
因为人群自动让道,他不过几步就到了跟前,见了方先生拱手一礼:“先生好。”
方先生淡淡点下头。
苏沣侧头与颜樾对视一眼,这才转身道:“方才这位柳秀才所说的话我已是从头到尾听了个大概,但请各位乡邻细想,女子最重要的莫过于名节二字,你们会相信颜大姑娘是将墨宝就这样给他的人吗?”
苏沣自一进场礼数周到,温文尔雅,即便是多管闲事众人也觉得赏心悦目,于是人群里有称:“公子这话也不曾对,要是颜姑娘与秀才之间存有真心,那送手帕或是送画也就说得过去了嘛。”
苏沣一笑,继续问:“素闻颜太太身为妇人,却一力撑起门楣,顾全颜家局面,有颜太太这样的英女在前,在下相信颜太太的女儿眼光不会如此差。”
柳参正说的兴起,眼看见颜樾无言以对,正要追击时却被这人搅了局,又对他意有所指,不禁心中火大,双目一瞪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此乃我与颜姑娘的私事,你干什么多管闲事?”
众人虽然觉得柳参态度欠佳,口气蛮横,但说的也在理——这人是谁?干甚要管这档子事?
吴菁华眼见这人三言两语间渐渐要翻转局势,心头一急杏目微瞪道:“这是我表姐的私事,你一个外男有什么身份插手?别平白污了我们颜家的名声,不晓得的只怕以为又是樾表姐的另一个相好呢!”
她这话听着阴阳怪气,尤为刺耳。
吴娴华却觉着他有些眼熟,正欲细想却被吴菁华给打断了思路,见她此举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角:“妹妹别说了!”
她有理由相信颜樾不是从前那个任她们欺负的小表妹了。母亲已经进了大狱,她们也要夹起尾巴作人,颜樾也不知为何,从来没说过赶她们走的话,起先她以为是颜樾在顾全名声,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后来确认她没这个打算后,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毕竟比起回舟城看父亲祖母的脸色,她更情愿留在颜家。
那人找上她们时,她便隐隐觉得自己与妹妹是被人拿来作了枪头,可菁华一心只想着替母亲报仇,丝毫不顾及那人的算计,她几次劝告无用,只得帮着她一起推波助澜。
如今骑虎难下,她也只能尽量让菁华少开口,以免惹祸上身。
颜樾侧目瞥了吴菁华一眼。
那眼神里似是含了化不开的冰,冷的教人心头一颤,断不敢与其对视。
“菁表妹说的也对,苏公子还是别插手这事,由我自己解决即可。”颜樾淡淡道。
苏檬原本就不喜她,眼下见她不承情,更是忍不住:“我大哥好心好意帮你,你这人怎么这样?”
苏沣倒并不生气,更多的是意外。
他看向颜樾,见她眼里的冰冷以及不可推脱的坚韧,他淡笑一声,道:“颜姑娘说的对,是在下多此一举了。”
“大哥!”苏檬跺脚。
方才正是大夫为大哥诊治的时候,突然他起身说有要事便跑出来了,她又气又急,跟着一起来才瞧见是这么一回事。
眼下见颜樾不承情,心中对大哥的气急全都转到颜樾身上,一双杏眼直直瞪着她。
柳参冷眼看着这几人说话,冷笑一声:“玉娘,你若是攀上了更好的高枝,又何必冷面对我让我难受呢?若是你与这公子二人情投意合,与我告知,你怎知我不会忍痛割爱,成全你们二人?白惹得我独自彻夜难眠,心如刀绞!你真是好狠的心肠!”
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颜樾没有反驳也并不着急辩解,而是低声轻笑起来。
女孩子正是二七年华,虽样貌没长开,但已能窥见双目的情脉,这笑起来如莺谷鸣啼,如春风化雨一般娇俏动人。
“你笑什么!”柳参见她这般模样,心头难免心虚,忍不住大声问道。
“我自然是笑你,”少女渐渐收了笑声,但微微弯起的双眼里亮的惊人,带着未曾抹去的笑意道,“笑你无知、贪婪、自骄自傲,更笑你是个蠢驴!”
什么?!
他们没听错吧?
不但是柳参惊愕,连在场所有人都惊愕住了。
这样的粗话在一个小姑娘口中说出,难免有点文不对题的错愕感,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估计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柳参大怒,急躁起来,纵然他是个有文化的无赖,可败就败在有文化上,粗鄙秽语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最后气的脸发红,你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你你——你个低俗之人!”
“低俗?”颜樾挑眉,笑意依旧未曾化去,但尽都变成了森冷的寒意,“我还不屑与你这样的人谈高雅。”
柳参怒极反笑:“你若是觉得无言以为,大可说出你是因为他与我决裂,无须在这里口舌之争。”
颜樾忽然上前几步,柳参被她突然的举动唬了一跳,向后退了半步,“你要做什么?”
颜樾笑道:“既然你要讲究情证,那我就来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