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特成长于应试教育的体制之下,海寇即将来袭的危机在他的脑海中,很自然的被当成了一场考试,他潜意识里对考试的强烈反感,不知不觉中促使他消极应对。但事到临头,总归是要去面对的,只是他却选择了耍小聪明,因为运气有惊无险避过一劫的他没有太当回事,没能体会到那种后怕的感觉,也没有如其他久在乱世的同伴那样的危机感和紧迫感,来自和平年代的他神经仍然不够紧绷。
随着“禅达夏集”的开始,城镇警卫们变得愈发忙碌起来,虽然每日里嘴上嘟嘟囔囔的抱怨工作太累,但弗莱特却看得出,这些家伙其实心里巴不得夏季永远持续,因为他不止一次看到负责城外治安的警卫队长凯索从路边摊贩们那里吃拿卡要。相比因集市汇聚而来的大量人流,不足百人的城镇警卫用来维持禅达各处的治安实在是不够看,所以应召的农夫自然而然的作为临时卫兵分担压力,不过类似的油水就别想了,“临时工”只有干苦差的命,混个饱肚儿就不错了。
禅达在五十多年前的那场北征中,作为王军在波拉克河北岸存放后勤物资的军事据点被建立,战事结束后老阿拉西斯虽然从国王手里“白”得了这座简易城寨(并不是真的白给,稍后情节会有说明),但道路方面就无法过多奢望了。为运输补给而临时开辟的土路,跟都城苏诺那四通八达的国王大道毫无可比性,一到雨水多的季节便会泥泞难行。因为当时财力有限,老阿拉西斯为了吸引商旅落脚,不过是简单的拓宽平整而已,如今他本人都已蒙主召唤多年,他那时修的路就更不用提了。
即便修整道路会带来各种便利,但在卡拉迪亚却少有领主这样做,除了修建坚固耐久的道路花费不菲的这个原因外,大多数领主都觉得一条烂泥路有助于迟滞来犯的敌人。老阿拉西斯还活着的时候,“禅达夏集”刚刚形成,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征发民夫临时修整道路,不是不想一劳永逸,而是实在没有预算。以禅达从那时起就日渐丰厚的商税收入,慢慢将路修起来并非难事,只是修路在老阿拉西斯和他死后执掌禅达权力的城邦议会看来,并不是最紧要的,优先修建石墙的工程开支掉了大部分的税金。剩下的既要维持日常开销,还要负担向王室的献纳,单凭维持中立的态度,禅达在卡拉克里亚地区作为自由贸易城邦兴起的这些年是不可能平安无事的,其中少不了王室长期在背后的支持,而真金白银便是代价。不过每年征发民夫修路的举措,却给了那些衣食无着的流民一条活路,不仅稳定了辖下治安更吸引流民落户,使禅达的人口逐年增加。
由于这段时间频繁的雨水,弗莱特他们这些农兵,每日忙着在道路两侧挖掘、疏通排水沟,运来砂石和干土用于填平坑洼,此外还要清理沿途杂物。路线就是他们早先巡逻的两段路,分别通往码头和青石卡,可是因为海寇袭击事件带来的减员,应召而来的农兵只有四十来个,在这个大多数工作还是凭借人力、畜力的年代,这样的工程量对他们来说过于艰巨。好在这样的局面并没持续太久,就在几天前,又有约六十名应召的农兵入驻了城外的临时营地。这批人面带笑容,嘴里哼着小调,精神头儿要比弗莱特他们刚来时好得多,从衣着上看虽然也是一群破衣烂衫的“丐帮弟子”,但却没有光着脚的。他们全都穿着一种适应在泥泞中行走的大号高齿木屐,到了工作点才光脚干活,此外还自备了一些笸箩、草绳,貌似对修整道路的活计早已熟悉无比,经过交流得知他们来自禅达上游的几个大村庄,都是刚结束春耕的农民。这些人定居的时间远比罗洛他们要久,足有一两代人了,早已经因为对禅达统治层的认同转化为本地人了。
修路的过程中难免会冒雨干活,只有雨下大了,工程无法继续,随同进行保护(监督)的警卫才会下令避雨。每到这时,几个用树枝、草席搭建的简易工棚里,一群散发“毒气”的大老爷们和拉大车的挽马挤在一起,毕竟牲口要比人值钱的多,那味道就别提了。
这对弗莱特来说,本该是难以忍受的,可他却若无其事一般,因为总是淋雨干活,他的感冒一直没好,鼻炎也跟着搅和事儿,鼻子就像是一块沉甸甸坠在三角区的实心铅块,将鼻息堵的死死的。不过他不是很担心病情,因为化身“吃草狂魔”的他一直在食用芦苇根、鱼腥草和马齿苋来抑制炎症,并且有些效果,只是他却不懂药理。既不知道“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砍来当柴烧”的俗谚,也忘却了“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的典故,中医对草药选取的时节、产地、部分以及加工等等,有着各种各样的讲究。他没有专门的涉猎过,只是凭借生活中的一些见闻,就将几种草药乱吃一通,误打误撞下退了高热,只能说是运气,那颜色紫青的“鱼腥草”与他印象中的截然不同,他却没太当回事。
“老好人”那弓手的老毛病也犯了,海寇袭击时为了逃命长时间藏身水下,从那时起他的脊背就开始隐隐作痛。如今阴雨天气、修路时淋雨再加上教导同伴剑术,疼痛越发的厉害了,疼的背都直不起来,有时整个肩、颈都陷入麻痹,要缓上好久才能够活动。可他却强挺着忍耐住了疼痛,并且掩饰的极好,没有让其他四人察觉。
营地里没有多余的麦秸来供弗莱特制作草编,因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