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尔典王国建立时,有实力称王的诸侯并非只有卡罗勒斯一个,可最终群雄却都止步于割据自守,唯独卡罗勒斯在掌控西斯瓦迪亚后,倚仗身上稀薄的皇族血统在教会支持下登基……”拉格纳没有正面回复拉蒙给出的条件,反而问了个让他意外的问题,想了想后他觉得这是个施加影响的机会。
“这么说冈定也能成功喽?不对,你似乎一向都不看好他。”冈定为了煽动沿海的诺德移民后裔加入,这几年开始大肆宣扬诺德人有远征亚穆拿却随大军一起失踪的卡拉德末代皇帝亚伊的血统,以此对卡拉德帝国享有继承权,可在拉格纳看来这完全是死无对证的事。
“冈定很有能力,可要实现他的野心却需要足够的实力,他这些年的积攒远远不够,他最终只能引发一场叛乱,趁乱取利或许能占据一些土地,但迟早还是会被赶下海。”提到冈定,拉蒙毫不掩饰脸上的赞赏之色,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并不认同对方的做法。
最开始与海寇合作的时候,拉蒙生怕与海寇的关系曝光,整日里提心吊胆,慢慢的才练就如今这份老奸巨猾。商人对时局的变化极其敏感,但这都是被迫的,拉蒙的生意有太多见不得光的地方,他必须留意北地领主的决策动向,整个卡拉迪亚的风吹草动也就随之进入他的视线,渐渐的他凭借对大局的了解,心中从不安变得有了底气。
“这有什么,诺德人在卡拉迪亚还从没有过这样的成就。”拉蒙的话让拉格纳有些意动,觉得离开冈定也许是他错了。
“冈定不过是在为别人做嫁衣,就算他能鼓动所有的诺德移民后裔叛乱,与芮尔典人的数量相比也不过是沧海一粟,那些世代统治地方的诸侯实力远胜于他,却仍选择尊奉瑞尔提家族为王,他又算老几?库林家族从芮尔典王国建立时起担任北地统领至今,并数次与王族联姻,王室要是实力足够绝不会维持这种状态,而库林家族要是实力足够也不会选择世代称臣。”在评判冈定的才能和野心时,拉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态度。
“这很正常,有能者居之嘛。”诺德人虽然也等级分明,但只要足够勇武,便能受贵族赏识,受平民尊敬,出身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拉格纳对于哈拉尔德在他父亲死后夺取部族首领位置一事并无怨恨,诺德人崇尚竞争,残酷的生存环境促生出这种优胜劣汰的习俗,他恼恨的是哈拉尔德年迈后为保证传位给儿子对他和罗洛进行的暗中算计。
“有能者居之,哈哈……你知道么?王室的直领位于西斯瓦迪亚核心地带,但随着多年来的分封,能直接掌控的只有王都苏诺和周边的一些小城邑。各地实力强过王室的诸侯不知凡几,就算他们不敢做出头鸟,瑞尔提家族的两支旁系亲王总有资格吧?可他们始终没有,直到如今王室直系绝嗣,旧地亲王哈劳斯凭借较近的血缘,娶了老国王的独女入主苏诺,这份固有的平衡才被打破。但碍于他占着法理,眼红的诸侯们只能暂时选择认同,冈定选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起事,与自寻死路有什么分别。”拉格纳的话让拉蒙大笑不已,他没有一味的嘲笑,而是趁机观察了对方的反应,见其好奇、疑惑的神色多过羞恼,他才分析起了芮尔典王国的局势。
“弱者为王?这是什么道理?”拉格纳对拉蒙所描述的芮尔典王国的状态很是不解。
“时势使然罢了,如果冈定能再等上几年,待到芮尔典贵族间的矛盾爆发,我也许会加入他,可自觉日渐年迈体衰的他等不起了,人毕竟无法违抗生老病死的规律。”拉蒙的话中隐隐包含着一丝惋惜的意味,似乎亲眼目睹到了英雄末路的冈定。
“如果你没有缩手缩脚,而是选择加入冈定,结果又会如何呢?”诺德人的性情使然,对拉蒙的一番判断,拉格纳有着自己的理解。
“怎么样?不过是多挣扎一些时日罢了。军事实力的对比不是叠加起来就有增长,有时还恰恰相反,否则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些以弱胜强的战例了,身为诺德人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诺德海寇对卡拉迪亚的劫掠史就是一部突袭战教科书,人数上从未占据过优势的海寇,却屡屡兴风作浪。
“那不是更说明他能够成事吗?”拉格纳,或者说是诺德人的观点,有点接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虽然诺德人在亚穆拿一样等级森严,但内部的竞争不知不觉中促生出了他们的这种心态。
“神创造世界时照着自己的形象造了人,并赐福人治理地面……”拉蒙没有回到拉格纳,反而说起了圣经中的一段。
“呵呵,我们诺德人可不信你们的神。”拉格纳微微一哂,他才不相信眼前的奸商会是个虔诚的基督徒。
“可那些诺德后裔为了融入卡拉迪亚大多都已改信并持续了数代人,他们选择的方向和冈定截然相反,冈定带给他们的将是毁灭。除了有限的野心者外,大多数诺德后裔都不会跟从冈定,况且你不觉得这跟他那个借口很像吗?”拉蒙的判断一点不错,冈定很快就会有个臭名昭著的新绰号“海瑞布雷克斯”,意为沿海田园的破坏者,北地沿海的人们将他比作倒灌上岸并留下盐渍使土地荒芜的浪潮,他的部下则更愿意用海啸来理解。
“那只是……。”拉格纳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开口,张口结舌的这一瞬他明白了拉蒙的意思,冈定的借口太过空幻,临时拿来打掩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