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陛下,听说您有意招揽卢伦斯郡的非法团伙,这是真的吗?”
苏诺,曙光宫主楼东南侧,王后套房的私人候见室,性情耿介的法务大臣丹尼罗格斯(见第章)一脸严肃,他对艾索娜虽然表现出了臣子应有的礼节,但每每涉及王国政务他却难免流露出几分凌驾于新手之上的老司机态度。他很清楚卢伦斯郡那伙职业罪犯的底细,但碍于先王伊斯特瑞奇因时局不靖,不想激起直领内的大规模叛乱自损实力,一直以来才不得不纵容这些有着显赫血脉的王室私生子后嗣。如今艾索娜居然要招揽这些违法者来维护民怨沸腾的苏诺秩序,让他们摇身一变成为执法者,在他看来这么做的后果只会是将眼前的麻烦升级成灾难,就好比让耗子去看守粮仓。
丹尼尔伯爵的领地安格哈尔郡(见第章)地处乌克斯河上游,克劳河与诺玛河一同汇入乌克斯河处的河口北岸便是位于其郡东的切尔文邑,郡西的北安格哈尔邑则紧邻国王大道,与对岸的南安格哈尔邑同为连接国王大道跨越乌克斯河通往罗多克山区段的重要枢纽。能够掌控这种极具战略意义的要地,已经足够说明罗格斯家族与王室的关系了,而历代安格哈尔伯爵还有一项特殊的职责,那就是对黑地亲王进行制约。安格哈尔大桥使下乌克斯豪尔的霍尔德郡得以与对岸直接交通往来,安格哈尔一郡之力显然难以对抗掌握六郡之地的黑地亲王,为了确保领地利益便只能投入直领边界与其郡北相连的国王麾下。
利用亲藩与周边独立诸侯的互相牵制,王室在诸多朝堂派系的党争中维持着薄弱的统治,但旧地亲王哈劳斯的入继王位一方面导致亲藩势力大跌,黑地亲王一系不得不独自面对其他派系的压力。另一方面,两支旁系的首领在御前会议中向来是“轮流坐庄”,虽属盟友但多年来也互相竞争。黑地亲王一系虽然清楚哈劳斯不会明面上清算旧账,唯独怕被暗地里穿小鞋,迪林纳德与拉法德两兄弟需要一个明确的、由实际行动显示的态度。他们并不信任来自口头或书面的保证、拉拢,这才在债主佩德罗梅尔暗中另有目的撺掇下答应与旧家臣联合,倚借自身王都南面屏障的地理位置与罗多克同盟挤眉弄眼,以此换取新王夫妇的重视。
对尚在积累执政经验的艾索娜来说,所有的麻烦事都一股脑的赶在年的这个夏天了,一件接一件的爆发让她应接不暇。
艾索娜一直对继位时在事先毫无准备的情形下遭大臣们逼宫一事耿耿于怀,因此在对情报总管凯恩抱有先见的影响下,她在两年前偏听了首席家臣老吉姆的攻讦将凯恩捕拿问罪。可这不仅无异于消除新、旧家臣间的对立,反倒削弱了她自身的力量,更使旧家臣内部生出裂痕,与哈劳斯的感情也受到波及。她面对老吉姆弄权的毫无作为,已让其他宫廷侍从出身的家臣离心离德,此时关于招揽卢伦斯匪帮的消息遭到泄露,“白袍子”们的愤怒再度升级。他们也与大多数贵族一样受次子问题困扰,几乎家家都有余丁,要招揽人手为什么不先考虑他们这些良家子,反而去找那些盗匪之流。
看似是这些家臣占了理,可艾索娜却觉得是他们倒打一耙,白袍子领着高额薪饷但起到的作用却极为有限。多年来他们精于争权夺利却疏于军事操练,大部分普通侍从即便在底层熬足资历也难以升迁,这造成王室直领上人才的流失,而精选带剑侍从已成了被几大高阶家臣瓜分的世袭职位,所谓的精选流程满是暗箱操作。如今出身于白袍子,实际掌握城防军的一众军官们面对城市治安的动荡却无能为力,艾索娜对这些人已经失去了耐性,况且王室匮乏的财政也没有余力去支付高薪养废物。
艾索娜招揽那些王室私生子后嗣出身的没落贵族匪帮,打得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在强势的旧家臣掣肘下,别说苏诺了就连曙光宫她都无法掌控完全,直领的另外三郡那就更不用提了。所以封爵赏地艾索娜是一点也不心疼,而躲在幕后指使这些不法之徒的卢伦斯郡守、卢瑞斯菲尔德男爵柯蒂斯却很难接受,这明显是在夺他的“兵权”,以爵位和土地来分化他与那些“远戚”的关系,毕竟他这一支在卢伦斯郡经营已近五十年,那些封赏真要落实了割得都是他的“肉”。只凭这几点柯蒂斯本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因为这等于和王室撕破面皮,白袍子向艾索娜发难的同时,那些做无本买卖的“远亲”又何尝不会为了自身利益诘难于他这个幕后首脑。
可其中却又另生变数,教会势力的横掺一脚让整件事情都变了味,但说来这也注定是不可调和矛盾的爆发。在日照丘的山腰上方,前身为太阳神神殿的教宗座堂,如今的圣殿大教堂便坐落于此,与山顶的国王住所曙光宫呈一山二虎之势。曙光宫本就是卫城,具有要塞功能的同时又作为王都苏诺的中枢履行政治职能,兴建时还有考虑宗教职能,如今的王家教堂便是由卡拉德帝国时的神王庙改建而来。对教宗主持的圣殿大教堂无论哪方面,曙光宫都可以说是居高临下,光靠诵经祷告可戴不上三重冠冕,教堂翻修得再高也够不着山顶的宫墙根,对国王来说宫殿侧近的教会武装也是如鲠在喉。
艾索娜找上柯蒂斯的另一层意思是希望一直依附于王室吸血的家臣能吐出点利益,好让王国度过眼前的难关,而柯蒂斯因为与王室的渊源无异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