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不了就是破不了。”阡容泽懒洋洋地说。
慕容惜若道:“生命的确是无法亵渎的强大力量,有点难办。”
依蔓问:“难道只能等她的生命耗完?”
“她本来就受了重伤,”薛砚握着刀,“活不了多长。”
“嗯,”依蔓点头,“应该只是想拖住我们一会,让封源逃走。”
正在众人决定等在原地时,眼前空茫茫的白色里却忽然出现了一棵梨花树和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
小男孩绕着树,撒着欢儿跑起来。
薛砚几乎是立刻挡在了依蔓的前面。
所有人都严阵以待。
“估计是那只树妖的记忆,她已经无法完全控制这里了,”阡容泽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放心,没攻击力。”
依蔓从薛砚身后缓缓探出头,谨慎地望去。
她能看到小男孩开心地在和梨树说着什么,但自己却什么也听不见。
就像一出无声无息的戏剧。
沉默,沉默。
小男孩一天天地长大,依旧是健康又活力满满的样子。
依蔓能看出来,那个小男孩是木华法系的孩子,而且法术天赋非常高,能轻松地和这棵看上去已经上百岁的梨树交流。
冬去春来,有一天,小男孩再也没出现过。
梨花树的树叶都显得蔫蔫的,整个春天都没开过几朵花。
夏天,小男孩坐着轮椅来到了梨树边。
他的脸色极为苍白,整个人都显得幽暗又阴郁,与之前那个活泼开朗的男孩截然不同。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在梨花树下坐了很久,又沉默地离开。
梨花树摆动着枝条,似乎想说什么,但却无法表达。
一天天,一年年。
阴郁的小男孩渐渐长成阴郁的少年,唯一不变的习惯只是在梨树下面呆呆地坐着。
那一天阳光很好,少年坐在轮椅上,在花树下睡着了。
梨花树终于修炼成了女子的模样,她一身素白,披头散发,满脸天真地蹲在少年面前。
依蔓终于看懂了梨萝对封源说的第一句话。
她似乎还有点生涩,说得极慢,因此非常容易辨认口型。
“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梨萝说着,好奇地用手指戳了戳少年的鼻尖。
封源从睡梦中转醒,被吵醒的怒火伴着满身阴郁之气,却最终消弭在梨萝的笑容中。
至少在依蔓和梨萝的几面之缘中,她从来没这么笑过。
这笑容是单纯的甜美,而不是动人的妩媚。
不像一个修炼百年终于化成人形的妖物,而像一个天真懵懂不知世事的的孩子。
岁岁年年,光阴静好。
封源仍然在长大,梨萝却定格在了最初化形时的样子。
他依然没有离开轮椅,气质却一天天温和起来,笑容也逐渐变多,有了些少年人的朝气。
他知道,梨树下会有一个女子一直等着他。
她的修为还不够离开梨树太远。
花开花落,又是一岁。
封源如同往常一样来到花树下,却伸手递给了梨萝一只簪子。
簪子明显是精心打磨过的,是梨花的形状。
梨萝呐呐地低下头,羞红了脸。
依蔓几乎要沉浸在这静默的温馨时光之中,却听见阡容泽笑了一声。
她转头一看,只见这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慢悠悠地伸出手,在空气中画了一个图案。
封源与巨大的梨花树骤然消失不见,只余梨萝站在原地,茫然无措地捧着簪子。
她四处寻找少年身影,最终死死地看向了阡容泽的位置,纤长的手指上逐渐染了艳红的蔻丹。
“清醒了?”阡容泽问。
“阡羽城的法术果然厉害,”梨萝擦了擦嘴角的血痕,笃定地微笑起来,“不过他已经走了。这一次,是我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