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少年和少女并肩看着烟花。
这绽放的美丽,绚烂而短暂。
快到子时的时候,薛砚忽然问她:“如果你娘一直不放松监视,我们就一直不能联系?”
依蔓道:“能联系的时候,我会去找你。”
少年“哦”了一声,显然是不太高兴。
依蔓想了想,又说:“你如果真的要联系我,可以写信。就让双双把你的信放在……”
由于思考,她略停了停,而薛砚眼睛一亮,兴冲冲地问:“哪里?”
“唔,我们城,北澈湖,湖东边第十二个石柱下面?……好像也不是很安全。这样吧,我经常去那里看书,过几天去柱子下面偷偷放几块寄音石。”
“就是那种录下的声音只能被特定人听到的石头?”
“嗯。你有吗?”
“没有,”薛砚说,“那玩意可太贵了。”
“你有也没法在这种情况下用,必须得经过我的手,寄音石才能确认我作为传声音的对象——所以这上面的法术还是有缺陷的。法术有缺陷,定价又昂贵,故而到现在都没有普及。其实我以前有一些关于寄音石改进的想法,但我不是风间法系,也不知道是否可行,若有机会还是要去风间城探讨一番……”
由于是感兴趣的话题,依蔓滔滔不绝说了一长段才发现自己早已偏离了主题,又道:“我把寄音石放到石柱下面,如果顺利的话,让双双过几天再去那里,把石头再拿给你。她会帮忙吧?”
“你放心,”薛砚说,“她还是特别喜欢你的,就是之前和你生了一通气,现在不太好意思去找你。”
“也暂时避嫌吧。”依蔓道。
她想了想,觉得这个计划似乎并不是特别万无一失,可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也只能暂时先这么定下来了。
就这样,子夜过去,迷宫关闭,他们被分别传到了不同的地方。
临别之前,薛砚朝她挥了挥手。
他的眼睛里盛了许多情绪,所以她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话没说,因此就算已经分别,自己仍有些恍惚。
此刻,依蔓已然和林梦霏一起站在了辰云城的街道上。白雾消散,夜色寂寥,所有人都现出了真容。
林梦霏踮起脚,在依蔓的眼前挥了挥手:“依蔓姐姐,发什么呆?”
“没事,”依蔓道,“这次不仅没走到终点,而且还和你走散了……梦霏找到终点了吗?”
林梦霏摇头,露出一个有点狡黠的笑容:“没有呀。不过我撞到之前和我交换花的人了,虽然他不告诉我他叫什么,但玩得还挺开心的。”
小姑娘说着,又眨了眨眼,小声问:“依蔓姐姐,你真的要嫁给皇太子吗?”
怕林梦霏被城主府的其他人探出口风,依蔓没敢和她说肯定不会,只道:“也许吧。”
“不喜欢就不要嫁呀,依蔓姐姐一定要嫁给自己的意中人才好,”林梦霏认真道,“不要管城主大人怎么说,我是永远支持你的呀。还有青珏,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也不知道林梦霏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
但是依蔓的鼻子有点酸了。
不只是因为触动,更是因为她忽然想起,若是自己永远离开这里,与很多人就再不会想见。
“好。”她说。
两人一路回到城主府,困意才逐渐上涌。
宋月霓依旧没睡,依蔓路过书房的时候发现那里还亮着暖黄的光。
母亲就这样十年如一日地勤于政事。
依蔓提着侍女塞给她的灯笼,走回房间。
也许是太过困倦,也许是心里烦杂的思绪少了许多,这一夜倒是睡得很香。
依蔓以为往后的一小段日子至少会平静些许,结果第二天,她还在凝水城学法术,宋缨就匆匆而至打断了师父的授业。
“太子殿下来了。”宋缨小声说。
她今天还是穿得很好看,一身湖蓝长裙极为轻盈,行时如弱柳扶风。
相较之下依蔓就穿得过于朴素了,身上凝水城的夏季法袍只在宽大的袖口处绣了些波浪纹样,浑身上下更是一点首饰也无。
就这样,城主府的大小姐跟着自己的侍女走出了讲堂。
不用回头,依蔓就知道同窗们一定在交头接耳,说自己又靠城主府藐视纪律。
幸好,她很多年前就不在意这些了。
依蔓踏进城主府正殿,就见阡容泽歪歪斜斜地坐在主座上——那通常是她母亲宋月霓的座位。太子殿下看起来懒散又放松,甚至还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宋月霓则是完完全全的正襟危坐,肃着脸道:“太子殿下所言,臣定当铭记于心。”
这就是皇家威势。
纵是权利完全被架空,面子上总还是好看的。
依蔓也肃着脸行了一礼:“见过太子殿下。”
阡容泽在她进门的那一刻便已经盯着她,此时便漾起一个笑容,亲热道:“蔓蔓什么时候和我这么客气了?来坐来坐。”
活像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
宋月霓道:“既然小女已至,臣就先行告退。”
阡容泽一摆手:“哎,岳母您这话就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也不知是谁刚刚在这里摆了半天谱。
他的笑容太明艳了,让依蔓有一种想泼他一脸水的冲动。
……果然不能老和薛砚待一起,怎么自己也变得暴躁了。
依蔓不太有诚意地稍微忏悔了一下。
宋月霓走后,阡容泽便不知从哪掏出一个盒子:“当当当当——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