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舒点了点头。
他对孙家并不陌生,因为他的高中同学孙达圣,就是孙家老大孙金山的次子,孙达圣时常在班里得意洋洋地吹嘘,他们孙家的财富如何惊人,势力如何深厚,交友如何广泛,简直就是东吴市的新“三座大山”,多少人来到东吴市,都必须先去拜访他的父亲,否则在东吴市一天也待不下去。
那个时候,他不仅瞧不起孙达圣,也同样瞧不起孙家,没想到现在,孙家老三的儿子竟成了他的仇人,而孙家“三山”兄弟,则是横亘在他面前的三座不仅不可逾越,甚至仰望一下都极为困难的大山。
他要想替妹妹报仇,就必须跨过这三座大山,但问题是,他有这个能耐吗?
他连孙达圣都奈何不了,他撞了别人的车,别人让他赔两万,孙达圣一句话就让人灰溜溜地滚蛋。说白了,孙家要弄死他,比弄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孟茜见他许久不说话,知道他畏怯了,走过来坐到旁边,低声劝道:“人有旦夕祸福,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尽量想开点吧。
孙家发话了,人虽然是他们的保镖撞的,但他们还是会负责到底,除了全部医药费,死亡的,一人赔两百万,重伤的,一百万到一百五十万不等,轻伤的,也有十几二十万,你别看那天家属们闹得厉害,现在全都在谅解书上签了字,就差你一个人。他们说了,如果你肯签字,也给你两百万。”
林天舒摇头说:“不要说两百万,就是两千万,两个亿,我也不会签字。”
孟茜叹了口气说:“我不是孙家的说客,我只是以旁人的角度来和你说这些事,这几天,孙家的律师来找过你好几次,见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又走了,可只有你还没有在谅解书上签字,他们就会一直来的。孙家现在要往上流社会爬,最看重的就是名声,你不肯签字,就等于打他们的脸,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天舒冷笑道:“这么说来,反倒是我不识抬举,挡了人家的路了?要我签字,可以,孙成栋亲自来这里,向我妹妹道歉,我就签字,否则我宁肯从楼上跳下去,也不会受他们的逼迫。”
孟茜说:“他们是不会答应的。”
林天舒也说:“那我也不会答应,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连命都不在乎,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如果孙家和我一样,什么都不在乎,那大家就耗下去,实在耗不动了,我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在他们脸上留下一个永远都洗不掉的污点。”
孟茜见他态度十分坚决,没有再说什么。
没过一会儿,来了一位叫钱忘法的人,自称是孙家的律师,不等他开口,林天舒便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孙成栋当面向妹妹道歉,否则宁死不签谅解书。
钱律师费劲口舌,劝说了半天,林天舒根本是油盐不进,最后被惹得不耐烦,干脆说道:“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提高要求,让孙成栋跪在地上向我妹妹忏悔。”
钱律师这才悻悻而去。
当天晚上,病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林天舒瞟了一眼,十分意外,竟然是他的高中同学孙达圣。
“你来做什么?”他冷冷地问。
孙达圣把一束鲜花放在林初月的床头柜,沉痛地说:“你我毕竟同学一场,你妹妹出了这种事,我也十分难过,本来早就想过来看一看,可开车的人又是我们家保镖,怕你见了我更加生气,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
林天舒说:“冤有头债有主,这事跟你无关,你在我这里说再多也是没用,孙成栋怎么不来?”
“天舒,”孙达圣说,“得饶人处且饶人,非要闹到这一步吗?”
林天舒说:“我没让他偿命,也没让他谢罪,只是让他道歉,难道还不算饶人吗?非要让我跪着求他,说‘你行行好,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给我一点赔偿’吗?”
孙达圣叹了口气,朝门外说:“成栋,你进来吧。”
门外慢吞吞走进来一个人,和孙达圣年龄相仿,容貌很像,只是眉宇之间的骄狂之色更加飞扬,他走到林初月的床边,双脚并立,手臂下垂,一副低头忏悔的样子。
孙达圣说:“这就是我表弟林成栋,按照你的要求,人来了,也会亲自向你妹妹道歉,希望你遵守诺言,在谅解书上签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林天舒看着他,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把他按在地上活活掐死。不过他还是保持了最后一丝理智,深吸了几口气,双手攥得紧紧的,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孙成栋的保镖肯定就在外面,自己刚一动手,保镖立即就会冲进来。他的目的不是打孙成栋一顿,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而是要让孙成栋血债血偿,让孙家身败名裂。
但是现在的他实力低微,根本不是孙家的对手,他准备用一生的时间来向孙家复仇,可是他担心妹妹撑不到那一天,所以才先让孙成栋来道歉,给她些许安慰。等到自己实力超过孙家的那一天,再真正还她一个公道。
孙达圣看了他一眼,眼中掠过复杂的神色,扭头对孙成栋说:“表弟,你不还快向人家道歉。”
孙成栋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看着躺在床上,紧闭双目的林初月,低声说道:“对不起!是我车技不行,把你害成了这个样子,如果我的车技再好一点,开车再快一点,把你撞死了,也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孙达圣怒道:“表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