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雨半夜就停了。那淮水河本是通着邺都城外的护城河。河水流通,周书的尸首被人发现漂在河面上,然后就报了官。
府衙的衙役去把尸首捞了起来,顺带叫上了仵作。
虽死了一夜多,人已被泡的涨白。表情恐怖,尸身发臭。衙役们都躲在一旁,不想上去靠近。
负责看尸首的仵作来了,戴着帽,穿着灰衣灰裤,一脸沧桑。检查完对着府衙大人说,“尸首僵冷,瞳孔散大,溺死前该是挣扎求生过的,手里才会握了一把水草。身上没有外伤,只是--”
府衙大人问他,“只是什么?说清楚。”
“只是,小人看这尸首上有些淤痕,仿佛是死前被人捆绑过。小的只把看到的说出来,其他查案的事不敢妄言。小人退下了。”
那仵作简明扼要的说完,低着头就出来了。走到无人的地方,才慢慢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闪进巷子,朝着另一处去了。
尸体是溺死的,那这具尸体的身份呢?府衙大人想,不过死了一个人,在邺都城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让师爷发了张告示贴了出去,想着有人来认领就结案。
都尉府
延尉大人正在发愁。昨日听得周御史,莽莽撞撞去了趟太师府。这太师苏旁可不是善茬,惹恼了他,肯定是要睚眦必报的。
“大人,太师府查人来,说是把苏眉小姐请回家了,让您去一趟太师府。”
底下的人传了个口信。
延尉大人一拍脑门,得嘞—咱这官运好不好就看今朝了。
当延尉大人赶到太师府的时候,正巧看到周御史也在。
“周大人,等会有什么,你就问,本官就听听,帮着你参详参详。”
周御史瞟了一眼,心道;这老狐狸倒是想撇清干系。
苏眉呢,原本去了太平山上是想与杨怀瑾多亲近亲近,有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奈何杨怀瑾跑的比兔子还快。刚见上一面,人就潇潇洒洒,急急忙忙下山了。
而后自己也被爹爹差人,请了回来。
“苏小姐。”周御史看了眼太师,忖度着开口,“本官冒昧问一句,几日前,犬子说相约你于酒楼一聚,不知小姐可有见过?”
“不曾见过。”苏眉语气坚定。她自然不会承认见过周书,那般龌龊之人,死了到也罢了。
周御史不想撕破脸逼问,耐了性子又问,“苏小姐,许是你贵人事忙忘记了,我府里的下人说,见了你下了马车,与犬子是一同进的酒楼。”
“说不曾见过,就是不曾见过。”苏眉心下一急,望了望自己的父亲,见苏旁坐着,并没有插话的意思。又继续道,“我父亲是朝廷重臣,掌军机州郡,御史大人不信我,还不信我父亲吗?”
再说下去,怕是要请人来当面对质了。延尉大人这时站了出来,想圆个场。
“诸位,依下官看,不如再等几日看看,说不准那周公子就回来了呢。”
这话果然不能乱说。延尉大人刚说完,就听见门外一阵疾呼。“不好啦不好啦!大人不好啦!”
也不知喊的是哪位大人。
“延尉大人,找到周公子了。”“大人,公子找到了,可是可是---”
“人在哪?”“快带我去!”
见报信的人各个苦着张脸。周御史心猛地一沉—“是不是出事了?”
“公子他,他死了!”周府的下人的一句话惊了所有人。
一旁同来的是都尉府的人,解释道,“早上官府贴了告示,说有一具尸首被人发现飘在护城河上。属下正好看到,就去府衙看了尸首。发现穿着、身量极像失踪的周公子。刚请了周夫人去瞧,确实是周公子。”
延尉问手下,“会不会看走眼了?”心道这下坏事了。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是我儿!”周御史年纪已是四十多,受了此等刺激一时站不稳,趔趄了一下。
想这周书本是幺子,前面几个都没活长久。就剩这一个了,原本要养子送终的,却变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儿啊!我的儿啊啊啊,你怎么撇下爹娘走了啊!是谁害了你啊。。。。。。”去辨认尸首的周夫人哀嚎着,一口气没上来,人晕了过去。丫鬟仆从赶紧的给她掐人中,扇扇风。
周夫人才从昏厥中缓缓清醒了过来。面对着周书的尸首,又继续哭哭啼啼。
这事出了,周府没了唯一的儿子,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而首当其冲的,就会找上太师府苏眉。该遭殃的,都逃不掉。
杨府
阿初醒来后,手脚身子骨酸麻,长长的伸了个腰,扭了扭脖子。发现榻上已无了杨怀瑾的人。
杨怀瑾去哪了呢?难道回自己的卧房了?
阿初出了屋子,刚迈下台阶。脑门上突然就被砸了颗枣子。
“这日头甚好,你也上来坐会,吹吹风。”头顶传来杨怀瑾的声音。
原来他爬到屋檐上去了。
风大也不怕闪了腰,太阳这么烈也不怕瞎了眼。
阿初心里这么想,却又不敢说出来。
“公子,你大病初愈,还是小心着点好。”说完,阿初顺着那个木梯爬了上去。坐的离杨怀瑾有些距离。
“你坐那么远干嘛?”杨怀瑾瞅了一眼有些不悦,道“你是怕我把病过给你?”
阿初无辜,“公子,阿初是命不好,怕把晦气过给您。”
杨怀瑾心知这奴才,嘴上说的与心里想的多半不一样,但见阿初确有几分难色,就不勉强了。
“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