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帝君平素不喜人打扰,乾乙宫便造得偏了些。
常人需腾云驾雾三五日才能到,在帝君脚下却是转瞬的事情。
洛星跳下与她一般高的云头,左看右看不见半个仙娥。
想她的寅天殿终日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禁疑惑道:“帝君……师父,为何这宫里四下无人?”
辰兮拂手挥了祥云,迈开步子:“第一,喊师父的时候前面不用加帝君。第二……”辰兮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洛星:“我不是人吗?”
洛星想也不想道:“当然不是人!师父是神仙呀!”
辰兮微一点头道:“看来为师在你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
边说边往宫里走去:“你师兄历劫去了,这几年都不会回来。他院子里仍有间房空着,你便住那儿吧。”
洛星点点头,心道,能拜师父为师,师兄必然是极厉害的。
遂问道:“师父,我师兄姓甚名谁,是哪族子弟?”
辰兮顿了顿:“怎么?你很关心?”
洛星如实答:“好奇嘛。”
辰兮默了默:“本该好好学习的年纪,成日里想着男人。收了你,我得替漠尧好好教教。”
“教我怎么解开神秘师兄之谜吗?”洛星摩拳擦掌:“师父,我平素最爱探索这种带着神秘色彩的事儿,想想都叫人心神荡漾难以自持……”
辰兮脚步一顿:“洛儿,你嘴里的那些个词儿是谁教你的?可是你那不靠谱的娘?”
洛星点头,神情之中满是自豪:“师父神机妙算,如此妙语也只有我那聪慧的娘亲亲授聪慧的我亲学方能如现在这般运用自如。”
辰兮了然:“如此,跟了我便把你娘教你的那些个都忘了吧,为师重新教一次。”
洛星撇撇嘴。
似又想到了什么,抬头问:“师父,他们都唤我小星儿,为何你独独唤我洛儿?”
辰兮云淡风轻道:“为师只是想显得与众不同些。”
“就这个原因?”
“嗯。”
“师父!”
“嗯?”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好任性!”
“……”
辰兮默了。
许是百万年来叫惯了洛儿,方才却是想也未想地冲口而出。
明知非昔日之人,但叫了,便也懒得再改口。
将洛星送至偏院,辰兮随手一指银杏树旁的一间房子:“那间便是……”
洛星兴奋地嗷了一声:“是我的吗我的吗?这院子好生漂亮啊!”
“是你师兄的。”辰兮转头道:“你莫要迷路进了你师兄的房间,他的房间几万年来也未有女子进入过,你若要做那第一人……”
说着便意味深长地看了洛星一眼,又抬手指向另一侧:“你房间在你师兄正对面,左右两颗银杏树,莫要搞混了。”
洛星点头应是。
辰兮心里默默道:你师兄有洁癖,你若进了他的房,师父只能来给你收尸了。
回到书房,辰兮从袖中拿出本书:“先把《上古纪事》给背熟,一共十卷,看完一卷来我这儿换。”
洛星接下书答:“是,师父。”
辰兮转身欲走,洛星却急急拉了他的袖子:“师父师父,等等!我……我饿了……想吃食!”
辰兮讶然:“我先前问过你父君,你不是早已不需那些个凡食了吗?为师这没有吃的,若你饿不住,只能吃草了……再不济,啃树皮也行。”
“……”
洛星一张小脸顿时皱了起来,小声嘀咕:“若是方才跟了天帝叔叔,估摸着此刻我已到了人界吃了个滚饱了。”
辰兮凉凉转头道:“再想着战轩,为师必让你在术业大会之前再迈不出乾乙宫一步。”
说罢任凭洛星在背后如何叫唤张牙舞爪,施施然走了。
乾乙宫素来清静,静得洛星一颗火热的心都随着时间慢慢凉了下来。
每日早起请安后,便随师父到正殿外闭目站上一个时辰做早课。
师父说这是在吸收天地灵气,感应六界沉浮,锻炼神识和三魂七魄。
洛星却只觉每日腹中空空如也。
也不感应六界变化,只放开了神识四处寻找吃食。
一月下来,未寻着一点可以下口的东西,感应能力倒是涨了好几倍。
其实认真论起来,洛星还是有收获的。
因她现在站在辰兮身旁时,也能感受到他腹中空空了。
放在以前,她再怎么凝神,也只能感觉到旁边有一活物而已,却是万万感应不到内里的变化的。
春去秋来,冬雪皑皑,恍然间又是春天来临。
这日天气晴朗,阳光透过银杏叶斑斑驳驳地撒了院内一地。
洛星穿好衣服刚打开门,就看见不远处树下悠然站着的辰兮。
今日他弃了那暗红长衫,改为一身墨色。
镶金边的白色腰带束着,越发衬得他清俊起来。
洛星初见辰兮时便已觉他是一枚美男子,且是一枚比父君与哥哥更美的美男子。
今日将醒未醒地开门,恰撞见这一幕。
脑子里混了下,衷心的赞美脱口而出:“好帅!这莫不是在梦中?看来,春梦真真是一年四季中最好的梦!”
伴随着啧啧两声的赞美飘然进了辰兮的耳朵,他脸上顿时黑了:“洛儿,你以后还是不要夸为师了。”
洛星的小脸蔫了蔫儿,自己如此真心实意地赞美,竟被师父嫌弃,不满地嘟囔:“师父,您老人家莫不是五万年未出宫已不懂得欣赏别人对你的赞美之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