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沉厚的乌云将那天上的月遮挡的严严实实,看上去乌沉沉黑乎乎的。
不大的天水县仿佛睡着了一般,冷冷清清,家家关门闭户,一眼望去没有一个行人。偶尔能听见幽巷深处传来一阵空洞的犬吠,更添了几分凄凉神秘。
忽然只听远处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踢踏之声,一个人正死命的沿街奔跑,粗重的呼吸喘气之声,风箱一般!
那人神色焦急慌乱,仓皇的左右犹豫了一下,立马一闪身,奔进了旁边一处漆黑的窄巷之中。
他刚跑没几步,便听身后一片纷乱的脚步尾随而至,竟是穷追不舍!
那人痛苦的咬了咬牙,继续狂奔,却也是强弩之末。
果然没跑多久,便终于被身后的人追上了。
那人力不能支,只能弓着身子,双手支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身体已经有些摇晃。
“好小子,真他妈……哈……比狗……哈……比狗还能……跑!”
那人一边费力的大口喘着气,一边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人:“你们……不得好死!”
追上来的人大概有二十来个,都是一身的黑衣劲装,兜头遮脸,手上都带着雪亮钢刀。
为首说话那人也是累的够呛,声音沙哑,大口喘着气,手一挥:“带走!”
那人刚想挣扎着反抗,便被四五个人一脚踹中前胸腿腕。他脚下一软便躺倒在地,任由被人粗莽的按住。
领头的终于也顺过气了,颇为愤恨的走上前,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咚”的往那人脸上便是一计猛踹!那人后脑被踹的猛的砸地,只觉眼前一亮,昏了过去。
……
这西北的天变得快,雨是说下就下,绝不含糊。还不像南方的天街小雨,如烟似雾,润泽如酥。这里的雨夹杂着冰屑,打的人抬不起头。
街道上,两个身穿油衣的人正在脚步匆匆的走着。
其中一个是个年轻面男子,背后绑着一个长长的,被紧紧包着的细长事物。
正是陈青。
他抬起头幽怨的看了看天,对身边一位老者问道:“老爷子,你来过这里吗?”
“好几年前来过一次。”老者沉沉的眼袋,眼神有些散乱,似乎有心事。
两人一路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终于到了县衙门前。老者吁了口气,走到门口,向门房客气的说道:“有劳,我们二人是凉州城的捕快,请见知县大人。”随即递上路引公文。
那门子听了,打量了二人一眼,说了声等会儿,便进入通报了。
陈青站在老爷子身后,随意的四处看看,一眼便瞥见不远处一队人都穿着白衣,吹吹打打的朝这边走来,看着像是谁家出殡。
那沿街百姓都赶紧让道,交头接耳的相互议论。
陈青微微皱了皱眉,便转过头去,毕竟不是什么喜庆的事情,生离死别总是不舒服的。
穿越到这个世界,陈青似乎变得更加敏感了,对生死似乎也看的更重,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
铜钹唢呐,尖锐刺耳、送行的人撕心裂肺的嚎哭更令人更让陈青心里一阵阵的纠结。
就在他刚准备不忍再看,回避目光之时,却眼神一凝。
吸引他的那口棺材,小小的,只有寻常棺材的一半都不到,簇新的漆,上面缠绑着白布。
四个杠头抬着一步一步的缓慢前行,和尚在棺材前不紧不慢的敲着木鱼,一下,一下,仿佛敲在陈青的心里。
“墩子啊!墩子啊!你怎么就得了病啊!作孽啊!”
一个中年妇女被别人费力的搀扶着。她面容痛苦的都已经扭曲,张着嘴却发不出哭声。
身边的其他男女也都尽皆满脸泪花,其中一个男子紧紧捂着脸正在抽泣。他慢慢的跟着那口小棺材,一会儿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一下棺材盖儿,充满了不舍。
陈青大约猜到应该是孩子去世了,父母当然悲痛欲绝。陈青摘下笠帽,一脸肃穆的默哀。
老爷子轻声咳嗽了一下,看了陈青一眼。陈青叹了口气,他知道老爷子的意思,默哀不是这个时代还有的行为,小心是必要的。
这时门子从府衙里面出来,不冷不热的请两人进去,在公房候着。
老爷子和陈青收拾了一下装束,便向府衙公房方向走去。
那公房里今天倒是冷清,只有两三个官吏在里面闲谈,说着什么“怪病”、“道长”、“仙人”之类的,见到两人进来,都戛然而止,不在说话。
老爷子和陈青心里诧异,也不方便打听。
“凉州城来人了?在哪里?”话语未落,便见一个肚大腰圆的人踱了进来。
老爷子连忙偷偷扯了扯陈青的衣袖,陈青一醒,假忙跟着行礼。
便听老爷子说道:“小的参见知县大人。”
那知县“嗯”了一声,瞥了两人一眼,便随意的径直的走到一张凳子前坐下,脸上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你们来什么事?”
老爷子小心的走上两步,又行了一礼说道:“前阵子,凉州城的捕快孙六来大人这里查个案子的线索,只是到现在都音信全无,”他顿了一下,呵呵的干笑了两声说道:“知府大人不放心,派小的来找找。”
那知县听了似乎有点不耐烦,嘴一撇:“那你们找就是了呀,到我县衙来干什么?
说完他又不耐烦的起身:“难不成本官能把他藏起来不成?”
陈青一直偷偷瞄着那个肥胖的知县,心里也暗自嘀咕:这凌老爷子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