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悦尚未清醒,感受着头顶暖暖的太阳,耳边听到十二阿哥府传来的消息,整个人立刻清醒了过来。
“你说什么?”和悦脸色阴沉如水。
海兰又重复了一遍,面上满是担忧之色,和悦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二话不说就去了十二阿哥府。
今日十二阿哥没去上朝,和悦进了毓秀的房间,就看到十二阿哥握着毓秀的手,往日温雅如玉的面容此刻竟泛着隐隐的青白之色,目含担忧和疼惜地看着床上面如死灰一动不动的毓秀。
和悦太阳穴一跳,看毓秀这样比她听到的还要严重。
十二阿哥见到她,眼神一亮,急忙站了起来疾步走向她。
和悦鲜少见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十二阿哥素来沉稳优雅,这样情绪外露还是第一次。
“十三弟妹,今日特地请你过来,实在是不得已,毓秀一向与你要好,此刻也只能听的进你的话了,还请弟妹见谅。”
十二阿哥向她拱手施礼。
“十二哥严重了,毓秀是我的姐妹,我自然不会不管。”和悦颔首,并未多说,复杂地看向床上依旧一动不动的毓秀。
丫鬟搬来绣墩,和悦坐下,握住她的手,声音放轻:“毓秀……”
现在的毓秀虽是醒着,眼睛却一动不动,仿佛没了灵魂的躯壳。
和悦看着心疼不已。
似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唤醒,毓秀的眼珠微微动了动,缓缓移动目光看向和悦。
看到和悦的一瞬间,忽然间泪流满面:“和……悦?”
声音嘶哑,可见哭了许久。
和悦应了声,两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眶发红。
她何时见过如此脆弱,如此心如死灰的毓秀?
那样一个明月似的姑娘,竟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仿佛一件易碎的瓷器。
她不明白这样好的毓秀为何会受这些苦?
毓秀眼神再次恢复了死寂,嘴唇蠕动着,苦涩一笑:“我的孩子没了,昨天他还好好的,还朝我笑,晚上就没了……你说可笑不可笑?他还没喊我一声额娘……”
和悦抱住她,轻声安慰:“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你一定要振作,你不能倒下,你知道吗?”
“我保护不了我的孩子,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他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变凉,我却无能为力,我哭着喊着,还是无法挽回他的生命。”毓秀闭上眼,泪痕淹没在玉颈之下。
和悦不知怎么安慰,这样的情况下,什么样的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只能抱着她,给她力量。
十二阿哥看着这边的情景,吩咐人退下,自己也悄悄出去了。
毓秀死寂的眼眸忽地一闪,一把抓住了和悦的手。
动作不可谓不用力。
和悦诧异,看到毓秀湿润却明亮的眼神,灼灼地看着自己,似是有话要说。
她的嘴唇动了一下,手死死地抓着和悦的:“和悦,我有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她的眼神清明,里面仿若有一团火焰,支撑着她紧抓着唯一的方向。
虽然不明白她为何会忽然如此表情,和悦还是颔首:“你问吧。”
“当初,你险些小产,我晓得十三阿哥怀疑是萍姑做的,你可有证据?”
和悦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凝视着她执着的眼神,似乎这件事情对她很重要。
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我没有证据,但是当时见到萍姑,我的确有种感觉,她对我不甚友好,甚至是……充满敌意,虽然她掩饰的很好。”
“是了。”毓秀忽然笑起来,松开她的手:“她与你并无交集,为何会对你充满敌意?为何要害你的孩子?”
和悦以为她不信,也是,就连自己也说不清楚萍姑的动机。
遂并未继续说下去。
谁知,下一刻毓秀再次出声,话却另和悦惊讶。
“她先是害你的孩子,如今又害了我的孩子,她的目的为何?她为何要这样做?”她喃喃自语,眸中含恨,几近疯狂。
和悦蹙眉,紧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是她做的?”
她这样的表情太过疯狂,和悦不得不怀疑她是崩溃之下的胡言乱语。
毓秀看着她,怔了怔,忽然再次一笑,笑容有些恍惚:“我需要什么证据?我只知我的孩子死于非命,并非病死,除了她,还会有谁?你会相信我的,是吗?”
她含着期盼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看着和悦。
和悦不忍心让她失望,她不确定毓秀是胡言乱语,还是发现了什么,却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于是握住她的手,微微颔首。
毓秀笑了,却又苦涩:“可是爷不信,爷对萍姑深信不疑。当初我想查她害你的证据,爷阻止了我,说不可能是萍姑。”
和悦没想到毓秀还做过这样的事,感动不已。
十二阿哥不信,毓秀却始终相信和悦不会无的放矢。
这样的情谊,和悦万分感激和珍惜。
“萍姑从宫里就一直照顾着十二哥,非寻常之人,自然深信不疑。”和悦理解十二阿哥,就像海兰自小照顾和悦,和悦与海兰的感情也非同一般,早已超越了主仆之情。
毓秀叹息:“是啊,更何况萍姑不简单,当初十三弟找了爷,爷也曾怀疑,还问了萍姑,是萍姑以死自证清白,爷才彻底信了她,从此再无一丝怀疑,反而歉疚良多,若我此时与爷说是她害了我的孩子,爷必定会怪我捕风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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