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萍姑这个人,和悦的心情很复杂。
和悦很佩服萍姑这么多年来的隐忍,父母被清兵所害,心里面装满了仇恨,一心报仇,为此不惜伺候自己的仇人,她也是可怜的。
然而,她对毓秀的孩子和对和悦的孩子所做的事让她这个人可怜之余又多了几分可恨。
这世上有许多的不公平,许多人都会有仇恨,可是因为自己的仇恨就去伤害了无辜之人,甚至杀害什么也不知道的婴儿,萍姑本身也早就在这样的仇恨中丧失了人性,变得恶毒而丑陋。
也许在这场朝代变换之中,许多人的家庭受到了伤害,许多人失去了父母妻儿,兄弟姐妹,但不是所有人都该死。
萍姑这样做和那些滥杀无辜的清兵又有何区别?在她报仇的过程中,她却变成了她自己最痛恨的那些人,无疑她也是悲哀的。
想到此,和悦突然失去了看下去的**,握住十三的手,别过了目光,声音淡淡:“我们回去吧。”
十三诧异:“怎么!可是累了?”
“没什么,突然不想看了。”
十三说得对,杀人有什么好看的?这世上无论无辜的或者不无辜的人死去的还少吗?
和悦对萍姑是有恨,她也不会因为同情萍姑就原谅她的所作所为,毕竟和悦失去的是自己的亲骨肉。
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再执着于仇恨和报复的快感又有什么意义?
无论如何,萍姑是必定要死的,无论早或晚,这点毋庸置疑,和悦只要知道这点就好,其他的不想再关心。
十三看着她淡漠的表情,什么也没问,点头说了好,就扶着和悦下了楼。
走出不远,和悦听到那边隐隐传来喊杀声和阵阵喧哗,知道该来的人来了,也没有回头去看,和十三回了家。
回到房间,和悦有些累,躺在临窗的榻上,十三抱着她。
和悦抚摸着肚子,嘴角含笑:“当初怀弘昌和彤萱的时候可是闹的动静很大,这个孩子倒是安静的很。”
想到弘暾跳脚的样子,着实和肚子里的这个联系不到一起,莫非这个孩子和弘暾会是不一样的性格?
无论如何,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和悦就高兴。
“他要是敢闹你,我就帮你教训他!”十三还记得当初和悦怀孕时的样子,心有余悸,狠狠地瞪了眼和悦的肚子,仿佛这样就能吓唬住孩子。
“你幼稚不幼稚啊!”和悦翻了个白眼,暗暗好笑。
都这么大了,有时候还像个孩子似的。
“我这是给你出气呢,等他长大了,我就告诉他,他的额娘怀他的时候受了许多罪,敢不孝顺你,我就打断他的腿!”十三一本正经地说着未来教训儿子的事。
和悦突然吸了口气,紧紧地抓住十三的手臂。
十三吓得白了脸:“怎么了?”
和悦瞪了他一眼:“你还有脸说?都是你,把他给惹毛了,踹了我一下。”
看来又是个不省心的家伙,似乎听懂了十三的话,正抗议呢。
十三立刻心虚地红了脸,虽然气恼这孩子如此不听话,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心里哼了声,等以后定要好好教训他。
下午的时候消息传了回来,据说一群蒙面人劫了法场,只是没成功,许多人落了网,萍姑受了伤,李少秋逃了。
噶礼派人全城搜捕,百姓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十三皱了眉,觉得噶礼行事太过不顾一切,只是这样的事他却不能多说。
三日后,李少秋迟迟没出现,此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十三猜测李少秋是否躲在了张仁家里,特意去拜访张仁,却什么也没有打听到,张仁也表现的很伤心,完全看不出异常。
最后,他也觉得这件事对张仁的打击太大,不愿再怀疑好友。
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
噶礼写了折子,上报了朝廷,一个月后,收到京城来的旨意,把人都押往京城。
一晃眼,和悦的肚子已经八个月大了,离预产的日子越来越近,连行动都艰难。
好在因为上次怀的是双胞胎,肚子比这个时候还大,最艰难的时候都经历过了,现在这个也不算什么了。
满九个月的某一天,大雪纷飞,和悦正坐在屋子里支着下巴看窗外的雪景,海兰给她揉着腿。
坐的不耐烦,和悦让海兰扶自己到廊檐下看雪。
脚刚落地,和悦忽然痛的弯下了腰,白了脸。
海兰率先察觉不对,立刻喊了人进来,众人着急忙慌地把痛的冷汗直流的和悦抬进了西次间屏风隔着的榻上,有人去通知了马尔汉和伊尔根觉罗氏,有人去叫金爷回来。
整个宅子顿时乱成一团。
上次生产的时候十三不在,这次伊尔根觉罗氏刚到不久,正握着和悦的手,焦急地与和悦说话,产婆在一边忙活,不停地喊着让和悦使劲儿。
十三就在一众人的惊呼声中闯了进来,上前紧握住和悦的手,脸色比和悦的还要白,心里面慌得不行。
看着和悦痛的叫喊,已经没了意识,十三只感觉痛的像是自己,嘴唇剧烈颤抖,一个劲儿握着和悦的手,眼睛都红了。
“和悦,你怎么样?放心,我在这儿,我陪着你……”
伊尔根觉罗氏无语,产房是男人能进来的地方吗?这个女婿还真是糊涂了。
见他这会儿正不清醒,一心都扑在自家闺女身上,伊尔根觉罗氏赶紧让人把他赶出去,十三被人架着出去,扭头看着和悦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