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树林里头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充斥在耳旁,在这郊区听起来,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而在距离树林不远处的马路上,月光下,两人相对而站。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伴随着的还有硝烟味儿。
夜色正浓,范匀拿着一把枪,枪口正对着慕予辰,还冒着浅浅的烟,而也正是在夜色掩护下,所有的危险更加危险。
慕予辰虽然手臂还在流着血,但是他却浑然不觉一般的举着枪,毫不避让的和范匀枪口相对。
他在打一个有关生命的赌,很多年以前,他和范匀在部队里比过枪法,永远都是他更胜一筹,无论枪法或是速度,范匀都是更弱的那一个。
而如今,场景转换,他受了伤,范匀完好无损,论同时开枪,谁先死这个问题,谁心中都没有准。
其实,慕予辰也是在等,等待泛文的到来,他给自己做了定位,泛文如果不傻,应该也快找到这个地方了。
这场生命与爱情的拉锯战,谁赢谁输,未到最后,也总归是没有分晓的。
“慕予辰,夏苏就在林子的那一边。”范匀开口说道,声音带了一丝让人可怕的平静,而他的脸沉在黑暗里,晦暗不清,让人看不分明。
慕予辰不搭话,但是他拿枪的手却是紧了又紧。
见慕予辰沉默,范匀不禁轻笑:“我的人还在这片林子里,而你只有自己一个人,你认为,十年前我让你在边境线上捡了一条命回去了,十年后,我还会犯同样的错误吗……”
“十年前我不会死,十年后,你也杀不了我?”慕予辰当然知道范匀说这么些话,就是为了扰乱他的情绪,让他失去判断力。
失去朋友的痛与即将失去爱人的痛,这两种情绪足以压垮任何一个人,可是这不包括慕予辰。
认识这么多年了,范匀始终都没弄清楚慕予辰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越挫越勇,就算是苟延残喘也会努力活下去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烂俗的激将法而失去判断力。
“那夏苏呢?你倒是活得人模狗样的,你当真就凉薄到不管你的‘发妻’了……”
“发妻”这两个字,范匀用着古怪的强调说了出来,似是咬牙切齿,又似是冷笑。
但是让范匀措手不及的是,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那一头的慕予辰便开了枪。
只听得“砰”的一声,子弹没入肉中的声音便清晰的传到了慕予辰和范匀的耳中。
那一枪是打在范匀肩膀处的,像极了十年前范匀打在慕予辰肩膀上的那一枪,疼的人撕心裂肺,却又不得舒解。
这一枪几乎瞬间惊动了树林里头的人,大家这才后知后觉到,他们一直在找的“一百万”早就已经在他们眼皮底下溜出了林子。
慕予辰当然知道他开的这一枪冒了多大的险,但是这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寻找生路。
他不信,这样大的动静,泛文还听不到出事了。
范匀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他只当慕予辰自寻死路,脑袋混乱了。
可是思来想去,范匀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一边捂住自己的肩膀,防止血液流动过快,然后一边朝着慕予辰的方向开着枪,可是人一旦受伤,反应也就慢了下来了,慕予辰轻易的便能够躲开他这一枪。
慢慢向后靠去的过程中,慕予辰隐隐约约的听到了车子喇叭的声音。
他的嘴脸忍不住在黑暗中勾起,帮手来了。
范匀也看到了那由远及近的车灯的灯光,他心中有些愤愤不平,然后又毫不犹豫的举枪拼命的朝着慕予辰所在的方向开了一枪又一枪。
慕予辰也一边回敬范匀枪子然后一边闪躲着。
可是下一刻,他便感觉到一颗子弹没入背部的剧烈的痛感。
一个转身,让背部靠着汽车,慕予辰重重的喘息着,整个人因为疼痛而有些恍惚。
他抬头看了一眼刚才在他身后开枪的那个人,然后不禁吐了一口浑血。
蔺佑。
“慕少爷,你这清高的模样,跟蔺佐真像,像得我真想毁了你。”
蔺佑一步步的走向慕予辰,整个人周身都萦绕着冰冷的气息,看起来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但是那张像极了蔺佐的脸却又让人不禁恍惚,仿佛蔺佑不过是来个一个玩笑而已。
范匀靠在车子的另一边,整个人也因为血液的快速流失而有些虚弱。
“蔺佑,你快点杀了他!快点!”范匀这时才终于明白了慕予辰那一声枪响的作用,只怪他并没想到在这么个地方慕予辰也会有帮手,所以才大意轻敌了。
可是蔺佑却像是丝毫没听到范匀的话一般,他说不清楚,对于慕予辰的厌恶,是范匀多一些,还是他多一些。
但是他想毁了慕予辰,让他这副上好的皮囊变的狼狈不堪,像他的哥哥一样。
蔺佑有些鬼迷心窍的扔掉了手中的枪,他想要用最原始的方法把慕予辰折磨死,像蔺佐一样,被活活打死,蔺佑想,总该只有这样,他受的那些苦才能够得到安抚。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慕予辰,高大的身材一点一点的遮住月光,也同时在地上倒映出了冰凉的黑影。
“蔺佑,我找到你哥哥的时候,他虽然饱受拳脚之苦,但是他却走的很安详。”
慕予辰看着车子,说这话时,努力的辨认着蔺佑的眼睛,这些话,他想要告诉这个跟蔺佐像极了的男子。
“别听他废话,蔺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