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珊循声一看,不禁惊诧万分,叫她的人竟然陈寻梅。
“阿姨?”蓝珊脱口叫道。她向陈寻梅身后望了望,没有发现林千树的影子,心中有些失望。
“你是蓝珊吧!”陈寻梅温婉一笑,“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过来了,实在很冒昧!”
蓝珊从小习惯了妈妈的大呼小叫,习惯了街坊四邻所有孩子的妈妈的大呼小叫,甚至她以为这世上所有人的妈妈都是这样的,粗暴野蛮不讲理,能动手的时候绝不吵架,吵架的时候绝不讲理,而讲理的时候就只会说一句“我是你妈,我是不会害你的,你就得听我的。”
可是今天蓝珊见识到了世上还有另外一种妈妈。陈寻梅瘦小的身体站在那里,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优雅和沉静,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温婉动人,悦耳动听,好像就算她说的是伤人的话,听起来也一定是舒服受用的。
蓝珊笑了笑,说道:“阿姨,您别这么说。您是专程来找我的?”
陈寻梅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她说:“时常听千树提起你,所以就冒昧的过来找你,想和你说说话,不知道方不方便?”
林千树向他妈妈提起过我,会说什么呢?一定说我总是欺负他吧!他妈妈是来替儿子出气的吗?如果她问我为什么要打她的儿子,我该怎么说呢?
“方便。”蓝珊说,“阿姨,我们去咖啡店?”
陈寻梅点了点头。
蓝珊将陈寻梅带到马路对面的一家咖啡厅,两人各要了一杯咖啡。
陈寻梅优雅的将白砂糖和牛奶倒入杯中,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捏着勺子把轻轻搅拌着。
蓝珊看着有点惊讶,她能分辨的出来,那种优雅不是装出来的。
陈寻梅呷了一口咖啡,抬起头来看着蓝珊,脸上有一种难以捉摸的微笑。
“听小树说你是个作家。”陈寻梅轻声说。
小树?他妈妈叫他小树!现在应该是大树了吧!
蓝珊有些不好意思:“胡乱写些东西。”紧张的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我看过你的作品。”陈寻梅又说。
蓝珊大感意外,笑了笑。她辞职写作已经五六年了,出过三本单行本的小说,只卖了七八万册,读者大多是大学生,只能算是个小众作家。她突然得知陈寻梅看过她的书,就好像自己做了一件班门弄斧的事,竟然感觉到有些不知所措。
“写的不错,我看了很多。”陈寻梅淡淡一笑。
蓝珊知道这不是一句夸奖,甚至没有一丝夸奖的意味。她突然有些气馁,自己的清高和自负在这一刻溃不成军。但她也没有一丝不高兴,她只是有些紧张。
陈寻梅又微微一笑,说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来找你?”
蓝珊老实的点了点头。
陈寻梅盯着蓝珊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怪不得小树那么喜欢你。”
蓝珊现在除了紧张还有窘迫,不停的用手里的勺子搅动着咖啡,却一口也没喝。
“小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爸爸,也没有别的什么亲人,他对我说他特别喜欢你们家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感觉。”陈寻梅慢悠悠的说道。
蓝珊听着陈寻梅东一句西一句的不知她想要说些什么,只好静静的听着。
陈寻梅喝了一口咖啡,说道:“小树这孩子其实是个很要强的人,可几天前他突然打电话给我,在电话里哭的像个小孩子。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
蓝珊计算着日子,应该就是上次自己打了林千树之后的事。
“他虽然不说,但我想一定与你有关。”陈寻梅说。
蓝珊想解释一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寻梅又道:“小树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他曾经爱过一个女孩,他们青梅竹马,很要好,从高中的时候就偷偷的谈恋爱,考同一所高中,又一起来泸州读大学。我清楚的记得他们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两个人当着两家人的面宣布他们的爱情,小树开心的不得了。”
陈寻梅说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好像回味着当时的情景,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他们毕业后,眼看着就要开始谈婚论嫁了,可那个女孩子的爸爸突然患上了尿毒症,换肾需要花很多钱,他们家条件原本就不好,这‘妈,你借我二十万,我两年之内一定还给你。’我把全部的积蓄都给了他,一共二十四万,可还是远远不够。那段时间小树到处借钱,好不容易凑了五十万。可他女朋友突然要跟他分手,小树苦苦哀求也没能挽回她的心。他伤心难过在家哭了两天,然后一个人悄悄的溜出去旅行,半路上出了很严重的车祸,险些送了命。”
陈寻梅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小树在美康医院重症监护病房昏迷了七天,最后总算度过了危险期,保住了性命。他昏迷的时候,他女朋友将五十万块钱送了回来,她在小树病床前,拉着她的手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看得出来,她还是爱小树的,可那个时候谁都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做。直到小树醒来后的一个月,她嫁同学,是个富二代,大学时一直苦苦追求小树的女朋友,他用一百万就买断了小树的爱情。”
“那个女孩一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蓝珊说,“她一定不想拖累别人,更不想拖累最爱的人!”
陈寻梅眼睛一亮,看着蓝珊露出会心一笑,说道:“怪不得,怪不得!那个女孩不是个嫌贫爱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