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方才还好好的,虽然依旧不理她,可见了她会躲避会不安……怎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想来想去,可就这么一会,能发生什么事。舒曼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难道因为她老在他眼前晃?
可她之所以一定要跟这孩子待一起,还是被那日这孩子吐在被子上的血吓到了,生怕她一个不注意,这孩子就想不开做傻事了。
早晨走得急,也没多叮嘱隔壁看顾这少年,回来的路上她一想到就不安,直到见到人好好的,她才放下心来。
原来她还是放心得早了。
舒曼看着卿云这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他的表现告诉她,他也是想活下去的,怎么一会儿就成了这个样子?
手里的水盆似有千斤重,舒曼缓缓把水盆放下,动作尽量轻柔地替少年洗完头,拿布擦拭干包了起来,然后把少年扶起,让他靠着摞起来的被子。
出去拿了柴火进来生了火,再上前把少年的头发解开,舒曼坐到了少年的对面。
舒曼深吸了口气,认真地看着少年的眼睛:“昨日我说的话是真的,我不是申虎是真的,说要送你回去也是真的。”
她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可以刺激到这少年的事了,如果可以让他不要这副样子,说出来就说出来吧。
就是被他说出去,也没关系,她可以应对的。
就是她没应对好,大不了逃呗,逃不了,无路可走,说不定就能回去了呢?
谁让她是女人?
谁让她心软,就见不得他这样,即使知道她无权过问他的选择,可她有私心,想让他活着。如果她能做到,为何不去做?
还有比人命更重要的吗?
话已出口,舒曼心中不安又释然,她又何尝想去欺瞒呢?
她一眼也不敢眨地盯着少年的脸,看到少年微微颤了一下的睫毛,舒曼心里一松,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到了这个申虎身上,也不知道你们这儿的事,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想不到怎么向你证明,所以才一直都没对你说……你有什么都可以问我……”
看到少年没反应,舒曼咬了下唇,“你等着啊,我去给你找个东西。”
采购时她特意让那老实女人带她找了个书铺买了笔墨纸砚一全套回来,还买了颜料,虽然颜色就那么几种,不过够用了。
她也想过怎么跟这个孩子证明她不是原主,想来想去,应该只有她最擅长的画画了。
今日真不算是个好时机,她的手不行,说了的话未知数也太多,她本来是打算带这少年上路的时候再说的。
从外间把笔墨纸砚带过来,舒曼把炕边的桌子整理了下,端到少年身边,看少年眼落在桌子上,她抿了下唇,“我学了十几年画,按你们这的说法,应该算是个画师,我也不知道申虎会不会画……我先简单画一幅……”
她现在的状况,也不能画精细的,还要求效率,舒曼选了泼墨。
见少年目光放在她面前的纸上,舒曼沉心静气,闭眼构思了下,开始作画。
卿云的目光定在纸上,他看着眼前这女人飞快下笔,有条不紊,落笔之处山林云环雾绕,风雨跃然纸上,心里已是信了大半。
他亦不知那申虎是否会画,可单看这画工就不是籍籍无名之辈,这人所用的画法也很不一样,至少他从未见过,也未听说过,母亲大人最喜附庸风雅,倘若有这般画法,怎么会不与他们说呢?
画如其人,能作出这般酣畅淋漓又刻画入微的,怎么会是那个满口无礼之言,动辄打骂,喜怒无常的申虎?
不得不说,舒曼选对了方法,倘若她换成其他的,卿云是怎么也不会轻易就偏向相信,可与她学了十二年画一般,卿云自幼就习琴,到如今也有近十二年了,艺术总是有相通之处,也更容易引起共鸣。
舒曼作完画,心中的郁闷散了大半,沉浸其中,她也完全忘了看卿云的反应。
把注意力从画上挪开,发现少年没在看她的画,舒曼心中的郁闷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她怎么一作画就完全顾不得别的了。
这下她也没辙了,她不知晓要怎么跟这少年说了,因为现在根本没法子立刻就走,她说什么都只是空头支票。
她忍不住轻叹了声,不再强求这少年相信她,收拾了下情绪,她面向炕上的少年:“我来这里五天了,时间太短,很多事不好直接问,不过今日我打探过了,送你回去得需要路引跟户籍,这些对我来说有点麻烦,应该也能办成,就是现在大雪封路,要出行最早也要到不下雪了,你要再等等。”
话说完,没见少年有任何反应,舒曼心里的挫败感蹭蹭蹿升,她去屋门口吹吹冷风静静吧。
舒曼刚转过身,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你、真的打算送我回去?”
那声音又哑又涩,低的微不可闻,但舒曼还是听到了,她转过去的身子立马又转了回来,紧张又期待地看向炕上的少年。
那少年也不看她,只是看向墙面,但那偶尔颤动一下的小扇子告诉舒曼,这孩子听进去她的话了,也确实开口了。
她控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笑到一半想到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又赶紧收回了笑容,怕吓到这孩子。
“我跟你保证,只要我还在,就一定送你回去,绝不伤害你。”
舒曼郑重说道,又补充了一句:“你好好吃药,快点好起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