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往今来谁不老’和‘人生易老天不了’两句承上启下的妙句问世之后,其实就没有多少人敢接着上场了。
因为表演后面这个节目的,是太子李嗣谦,他用短短四十四个字的《采桑子》,把今时今日的美好场景和氛围描画的太好了。
结束的一句‘寥廓江山万里霜’被李嗣谦唱的太有气势了,把一种帝王气展现的淋漓尽致,好像万里冰霜都在帝王之气的笼罩之下一般,直把李隆基赞到云海冰霜的之上的天际去了。
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居然能很干脆完整的把这首词牌表演完了,而且非常的有代入感,这满满是意外,是惊喜啊!
这种朗诵,严格来说,应该是和声技术,是能够弥补人在嗓音上的先天不足的,这就让所有原先没有嗓音条件的权贵大臣们,都有了一种装逼的可能。
与其说是李嗣谦表演成功,不如说,李龟年的和声技艺推销成功。
现在,就有许多权贵,想要找李龟年学习这门技艺,等什么时候自己写出好诗词了,在皇帝面前,装一回十三。
而在李嗣谦这么厉害的表演之后,基本没有人愿意立即登台,继续后面的演出了。
因为接好了,没有功劳,接不好,会更显得糟糕,败了太子给李隆基造起来的兴致。
于是,大家进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敬酒和对皇帝以及太子的吹捧,让李嗣谦的虚荣心第一次得到了满足。
这次他选李龟年来帮助自己,可是选对了,至少,让他的人生,第一次有了一个可以拿的出手的才艺表演。
然而,却也有人,有一些别样的想法,并且,敢在这种时候,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钱泊君,便是其中之一。
他是钱德妃的哥哥,又是礼部的五品官员,自然是有资格上主宴会的,而且,他还时不时的离席,为的,就是保持自己与外界信息的畅通。
“这武家兄弟,办事怎么如此不牢靠。”宴会场地旁边的树林中,一处人少的地方,钱泊君听完了一个内侍宦官的讲述之后,十分气恼的吐槽道。
那宦官乃是棣王身边的总管,名叫常坤,之前自然是钱德妃宫里得力的内侍之一,他说了一些武氏兄弟推送的节目被高力士拒绝掉的经过后,又道,“靠他们不行,就得靠他们的姐姐了。”
钱泊君闻言皱眉道,“武婕妤?她又能如之奈何。”
常坤一副你不懂的语气道,“你不时常在宫中,却是不知,这女人可是厉害的很,你只需要将她那两个弟弟准备的节目无法送达御前的消息告知她,说不定她就有办法。”
闻言,钱泊君虽然还有些质疑,但一想,传递这个消息,似乎并不是很难,便道,“如此,那我便去试一试。”
常坤阴笑道,“呵呵,钱侍郎自去,试过之后,你肯定会明白,为何当初你打算利用她来扳倒赵丽妃,我会反对的。”
钱泊君拱手告辞道,“若她真是个有本事的,我自会尽早堤防的。”
常坤回了一礼,也不在这树下多留,转身便离开了现场。
却不想,他们走后没多久,这棵树的上方,树干和树枝却是晃动了几下,身材瘦小的杜甫,竟然蹲在上面,将他们两人刚才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可不是故意偷听的,他只是想通过望景峰上这些纵横相交的大树杈,爬到主宴会场边缘,去观看表演而已。
毕竟,‘一日上树能千回’,可不是他吹出来的,这个时期的他,确实十分擅长,并且喜欢爬树。
而且,杜甫可是知道武家兄弟之前在岐王府买了很多签票,是想要把自己准备的节目推送到御前的。
“这武家兄弟非要把自家的艺人推送到御前,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有,这又关钱郎中什么事?那宦官很面生,能够自由出入主宴会场,至少也是宫苑总监级别的宦官了,嗨!宫里的事情这么复杂,我瞎操什么心,找个牢靠点的树杈,爬到宴会场地边再说。”
主宴会的看台上,李隆基的一干妃子与他的坐位并不远,因为,作为皇帝来说,他的女人其实不算多,目前为止,除一后四妃之外,加上嫔,昭仪,婕妤,美人之类的,所有他临幸过的女人,加起来还不到三十个,而今天到场的,则还不到十个人。
钱德妃作为四妃之一,之前是有前排可以坐的,而她的身后不到一米,便是武婕妤。
在大家相互敬酒聊天吹捧的时候,钱泊君便随着大流,提着杯子,往主位旁边,钱妃的位置走了过来。
举杯道,“今日重阳佳节,乃是亲人团聚之日,妹妹久在宫中,难得有机会与为兄同宴,这一杯,妹妹可要与为兄满饮。”
钱妃并不太知道钱泊君的谋划,不过对于自己这个亲哥哥,倒是从小依赖看重的,举着酒杯道,“兄长说的是,小妹在宫中出入不便,惹得兄长挂念,这一杯,合该小妹满饮。”
说完便抬袖遮面,将一杯酒满饮,并且,示意旁边的跪坐的宫女,给钱泊君一个坐垫,两人也好趁机拉拉家常。
武婕妤的位置,与两人不过一案之隔,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顿时心里一酸。
别人家妃子过节,还可以与兄长喝喝酒,问候问候,聊聊家常,她自己的两个弟弟,却是连入场的资格都还没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谁叫她现在份位太低,还没有到可以恩荫兄弟的程度。
钱泊君在坐垫上跪坐下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