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呈翼以微笑消除她的担忧:“不管是单纯的坏,还是有靠山,我都不怕。”
于微时想到他的本事,了然一笑。
闲话继续,基本都是寻呈翼在挑起话头。
饭快煮熟时,于微时收到一条微信,是齐超发过来的:于姐姐,我拿到小微的生辰八字了。我晚上就过来,行吗?
于微时没什么意见,她去前店问丁婆婆:“姨婆,齐超拿到女同学的八字了,他想今晚过来。”
“今晚呀?”丁婆婆抬眼,沉吟片刻:“让他十点钟来吧。”
“好。”
于微时回复齐超。
齐超却又急切,又在微信里问:能不能现在就过来呀?
于微时:你很急吗?
齐超:是的,我想早点看到小微。
于微时:不急在这一时。现在天色还早,孤魂也未必能招上来。
等了片刻,齐超好像不情愿:哦,我明白了。
寻呈翼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看她这么专注的写字,问:“跟谁聊天呢?”
“齐超。”
寻呈翼回想了下,记起是那个少年。
“哦。”寻呈翼没有多问。
华灯初上,小院也亮起了明灯。
丁婆婆破天荒道:“微微,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姨婆婆,你去散步吗?等我一起吧。”于微时正在厨房洗碗了。
丁婆婆摆摆手:“不用了,我去超市买点东西。”
“那好。”
寻呈翼看着丁婆婆出门槛,回头看一眼于微时:“你要去散步吗?”
于微时甩着手上的水珠,摇头:“今晚不去了。”
“那我陪你。”寻呈翼也没有散步的习惯。
于微时皱下眉:“你忙了一天,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寻呈翼略略心塞。
怎么着,吃顿晚餐,然后跟他划清界线?
于微时知道寻呈翼这人固执,讲不听。也就由得他去。
把碗洗好,打扫下厨房,用香皂洗了手,于微时到后院吹晚风。
寻呈翼就一直在旁边盯着手机。
“对了,寻呈翼,你在京市的家人,知道你在海市开修理店吗?”于微时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有此一问。
寻呈翼稍滞,视线从手机上挪到她脸上,停了停:“我家人,他们大概不知道吧。”
“怎么,你跟家人关系不好?”
“还行。”寻呈翼似乎不太愿意提起家人。
于微时察言观色,也看出来了,就没再追问,而是仰头望星空,叹:“在我老家,夜天,真是繁星如密。”
海市高度发达,什么都方便快捷,就是空气比不是老家,天上的星星也没老家多。
“你很想家?”寻呈翼看着她问。
“想,也不想。”于微时并不是模棱两可。
她想家乡山山水水,但家里人,好像想的不是特别厉害。
爷爷在家里存在感低,奶奶强势,对她虽疼爱但不溺爱。叔叔婶婶堂兄弟姐妹们,相处的不亲密也不特别疏离。
怎么说呢?会想起,但不格外思念。
于微时心情又有点低落了。
她现在,连思念的人都没有了。
“嗯?”寻呈翼不解,扬眉望她。
“毕竟是我生活多年的家乡,一草一木我都记得。可是,要说十分想念,好像也没有那种感觉。”于微时还是慢慢说给他听。
寻呈翼想了想:“我想,我懂。”
他自嘲一笑:“其实,我从小就挺叛逆的。爷爷最疼我,也对我最严厉。但我就爱跟家里人唱反调。小时候我不太知道原因。后来长大入伍,我想我是看不惯家里那种戴面具生活氛围。休假的时候我会回家陪家人,可真让我挂念的无非就是我爷爷和小姨。”
“我爷爷是一家之主,说一不二,作风很强硬。在家里有绝对权威,我竟然不怕,只是跟他唱反调。后来我明白为什么不像其他家里人那么怕他。因为他真实。”
于微时不明白:“什么真实?”
“我爷爷大概是家里活的最真实的一个人。他从来不屑于掩饰。讨厌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就会表露出来。”
于微时眨巴眼:“这很好呀。”
寻呈翼苦笑:“是呀,在我看来这很好。所以,亲戚中,我跟小姨关系最好。我小姨,她也是一个活的随性洒脱的一个人。”
好像怕于微时听不懂,寻呈翼举例:“我听说当时外公家已经安排小姨的终身大事,但小姨不喜欢,偏偏喜欢现在的小姨夫。所有人都反对,用尽手段,不但没逼迫小姨改变主意,反而让她二话不说,离家出走。”
“这……”于微时苦笑下。
“小姨离家的时候,已经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现在,小姨夫对她特别好,两人也很幸福。”
于微时松口气,成年人疯狂没关系,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负责就行了。
“那你外公……”
寻呈翼耸肩笑了下:“我外公,至今都没原谅小姨。不过小姨也没指望他原谅。”
“那你小姨很勇敢啊。”
“对,她很勇敢。所以最后收获幸福了。”寻呈翼叹息:“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舍弃原有的一切,从新开始。”
于微时听的很吃力。
好像有隐情?又好像事关他们寻家?
家务事的话,不宜多嘴多问。
这也是寻呈翼第一次谈到自己的家庭。然后,就沉默下来,不愿多说。
夜风微凉,巷深处有犬吠。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