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卿浔从关押滴泪红的房间出来后,便看到令尹子衿斜靠在屋外的一株海棠树上,棠花潋滟,白衣清绝,赭衫瑰丽。
见嬴卿浔出来,令尹子衿向嬴卿浔走去,声音中敛了艳光,柔声道:“可是要将人带走?”
嬴卿浔看着令尹子衿,见他脸上并无异色。心下不禁生疑,她可以肯定刚才与滴泪红之间的谈话他定是一字不拉的全部听完了,可此人听到如此之事却不惊慌,反倒平静的问是否要将滴泪红带走,要么是他真的浑然不在意,要么是他别有图谋。
嬴卿浔仔细观察一会令尹子衿,忽然笑道:“先前那番话,恐怕子衿兄已是听到了吧。”
“南宫姑娘的身份的确令子衿惊诧,但倒也不妨碍子衿想要与南宫姑娘交好的心,竟然南宫姑娘需要滴泪红,把滴泪红带走便是,子衿权当送与南宫姑娘作为见面礼。”令尹子衿言语中大大落落,毫无半点闪烁,模糊。这反倒令嬴卿浔更为欣赏令尹子衿。
“既然这般,那么今日子衿兄这番见面礼我便承下了,子衿兄这友人,我也是乐于交好。”嬴卿浔笑道,不知为何她感到令尹子衿很是亲切,像是识别了多年的好友一般,她与他一见便如故。“还有,我的名字叫嬴卿浔。”
“嬴卿浔?姑娘莫非便是圣上封的女祭司。这倒是令子衿惊异。”令尹子衿一扬眉。
“是的。”嬴卿浔承认道,见天色已经大亮,心知已到早朝时间,便说:“子衿兄,卿浔还有事,便不在此逗留了,告辞。”
待到送嬴卿浔离开,令尹子衿便回到关押滴泪红的房间,只见滴泪红躺在地上,满面泪痕,宛如蛆虫一般在地上扭曲,发出“啊啊”的声音。
“哑了。”令尹子衿眉头一挑,“看来卿卿的手段还是有些软了啊。”
他拍了拍手,从暗处闪出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他对女子说:“把她送到皇宫霁云殿。”
话音刚落,那名女子便扛起滴泪红飞一般的离开了屋子。
令尹子衿站着停了一会,突然想到什么,冲到门口对着女子远去的方向大喊道:“别忘了跟她说,是你的主子令尹子衿送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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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内气氛压抑沉闷,入乌云罩顶般。定康候燕甄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哀声嚎哭。原来昨夜定康候世子燕岁宿红倚楼,结果红倚楼大火,燕岁纵欲过劳、昏睡不醒,竟然没有逃出火海,惨被烧死。
定康候家一脉单传,到了定康候这一代更是得子不易。定康候年过五十才老来得子,本就把这唯一的嫡子当做宝,搁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结果宠的燕岁无法无天,在京城中横着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不一下子燕岁葬身火海,定康候险些没抽过去。此刻他跪在地上痛哭,恳求长孙珩务必处死这纵火之人,以蔚儿子在天之灵。
长孙珩看着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定康候,严肃道:“定康候莫要伤心,朕定当还令郎一个公道。”
定康候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泣声道:“多谢皇上。”
“来人,将那纵火之人带上来。”长孙珩对着一旁的侍卫道。
不知为何,从昨晚开始月嵘的左眼皮便一直跳个不停,他莫名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
当侍卫将千晗沁带到朝堂上时,月嵘真心觉得要抽过去的不是定康候,而是他。此刻,他恨不得打死月沁茹这个逆子!
不等长孙珩问话,定康候便激动的嚷道:“陛下,老臣恳求定要严惩此女,不然老臣定当已死明志。”
“定康候,莫要激动。朕定会给你个公道。”
“你是何人,为何火烧红倚楼。”长孙珩厉声道。
“陛下,此女为臣的嫡女,月沁茹。”不等千晗沁回话,月嵘便站出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千晗沁。
“原来是你的女儿。月嵘,老夫与你和你的女儿有什么仇,竟如此狠下毒手。”定康候双目赤红,腾地站起身来,用手指着月嵘怒骂道。
此刻满堂哗然,任谁都没有想到堂堂刚正不阿的兵部尚书月嵘的女儿居然会去妓院,而且一把火还害死了定康候世子燕岁。
无数道目光齐齐扎在千晗沁的背上,千晗沁顿时坐如针毡,如芒在背。
“原来是兵部尚书的嫡女。月嵘,朕想问一下为何你这嫡女三更半夜会出现在红倚楼,还一把火烧了红倚楼。”长孙珩声音凌厉,表面上对这月嵘说,实则目光直射千晗沁。“月沁茹可是你烧的红倚楼?”
“回陛下,臣女确实烧了红倚楼,但那是臣女一时冲动,臣女并没有想到会造成如此后果啊。”千晗沁伏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声音中浸透着无限的委屈与悔恨。
“你为何纵火。”
“因为……因为……”千晗沁哭的泣不成声,偷眼望去,却看到长孙襄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心下一计,委屈道:“臣女尾随襄王到了红倚楼,见襄王与红倚楼一女子在一起便心如刀割、痛不欲生,一时的冲动便跑到襄王面前去闹,结果不慎打翻了蜡烛……”她语罢还偷眼怯怯的看了一眼长孙襄。
闻言独孤祁纭“噗嗤”一下笑了,抬眼向嬴卿浔看去。感觉到独孤祁纭的目光嬴卿浔面色不改,还是那么淡淡的,没有理会独孤祁纭。
长孙襄此刻已经完全呆愣了,他没有想到千晗沁居然还要把他给拉下水,什么是这死女人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分明是她扑到一个陌生男人的怀中,吃那人的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