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这帮蜥蜴会拿咱们怎么样?”看着那群一直在争执不休的蜥蜴长老,何满桂低声问。
安秉臣把视线从无尽的六角蜂巢蛋格中移了回来,脸上带着微笑:“你说呢?”
“星台操作者的牌子亮出去,它们还能有什么好说的?”何满桂信心满满道。
“呵呵,那要看信仰和利益,哪一个对它们更重要了。”安秉臣意味深长地回答。
虽然这些蜥蜴人能以活祭膜拜先祖的星台图腾,但信仰这种东西在时光长河中很容易变成一种固化的空洞符号,不光大多数信徒们不知道自己的信仰到底意味着什么,连那些极力宣传和维护信仰秩序的提倡者也未必能洞悉其中的真谛。对后者来说,维护现有秩序,仅仅是维护自身权威和利益的本能而已。那份积极和执着,大多数情况下与信仰无关。
数十万的蜥蜴人,自然也在漫长岁月中分化出不同的利益阶层,既有像白毛小强那样的猎人武士,也有这帮石杖长老之类的上层权贵。对它们来说,两只素未谋面的异形生物亮出古老的神之信物,并不能让它们马上俯首贴耳言听计从。权贵们可不是靠信仰混到今天的,也注定不能为纯信仰将切身利益以及部族的利益抛到脑后。那种信物亮出天下皆从的幼稚场面,仅在童话故事中才可能出现。
明白了这点,长老们震惊之余的争吵焦点也就不言自明了。它们当然不是在为星台操作者的真伪而争吵,安秉臣出现得实在太突然,它们需要时间来构思一种不失信仰体面,而且又能兼顾所有阶层利益,至少不能让自己权威和利益受损的方式来接纳这位传说中的神。
只可惜,安秉臣压根没把长老们的忧虑当回事。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安秉臣已经大致了解,这帮蜥蜴人只是一个衰落的文明。
蜥蜴人的先祖中,也许真有一位了不起的星台操作者。
但是,这和安秉臣和互助会又有什么关系?互助会来月球的目的是为了拿到四元相位远程模块,这个目标其实已经实现,只不过半途杀出的蜥蜴人搅乱了原先的计划。安秉臣不在乎蜥蜴族怎么看自己,更不在乎蜥蜴人们对自己的态度。
对互助会来说,星台和智库不是信仰,只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而已。
安秉臣并不担心与蜥蜴人的武装冲突。几次实战交手已经证明,这些披着鳞甲拖着尾巴的小矮子完全不是互助会的对手。不过,考虑到蜥蜴人跨越四维空间能力可能带来的威胁,他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将远程模块拆卸搬回地球,而且月球前哨基地的事情也得慎重考虑。在蜥蜴人可任意穿越三维空间障碍物的优势面前,人类原先所有的军事概念都必须重新定义。
蜥蜴人诡异的空间穿行术应该有某种未知限制,所以它们在月背地下世界待了数万年,却始终没有登陆三十八万公里外的地球。蜥蜴人在月球的多处活动空间虽然宏大到令人瞠目结舌,但其内都有与地球相似的氮氧混合空气,这表明它们也是需要有氧呼吸的碳基生物。
拒安秉臣也想知道那八枚超密度圆柱体的奥秘,但就蜥蜴族目前这副衰落败相,足肢战车残骸都能拿来铸炼刀剑,估计蜥蜴长老们也未必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这样一个苟延残喘的没落种族,有什么资格来决定我们的命运?”安秉臣笑了笑,踩着透明无形的地面大步向前,他想看看这座巨大的蜂巢孵化房到底有没有尽头,浑然不顾那群尚在争论不休的蜥蜴长老。
从这帮家伙极为失礼的待客之道,就能看出它们的水准。
听到这句充满骄傲的话,何满桂的心中立时释然,赶紧两步跟上安秉臣。
他们后面,以白毛小强为首的四只蜥蜴武士立刻也跟了上来,也不知是想监视还是想保护,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安秉臣可没有身为囚徒的那份觉悟,他大摇大摆走出去大概近千米,回头再看作为参照物的那群长老,这才发现这条孵化房巨型通道是有点弧度的,没准又是一个环形结构体。
前面左侧不远处,有一个宛如深井的黑色洞口,这洞口直径有一人多长,夹在六角形蜂巢蛋格中显得格外惹眼。洞口上方显然没有透明保护层覆盖,几只身形纤细的母蜥蜴正蹲在洞口边,向洞内倾倒那些收集来的黑色坏卵。
黑色坏卵应该都是孵化失败的废弃品,那么,这是个抛弃垃圾的井洞。
安秉臣回头看了一眼何满桂,笑道:“想不想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何满桂也早已注意到那井洞,闻言立时会意:“……可是,老大,你没有穿防护服呢。”
“这井洞既然与孵化房相通,必然不缺氧气。”
“那……悉听尊便呗。”何满桂笑笑,那蜥蜴长老的疗伤之术果然有些手段,仅这片刻功夫,他折断的右腿肿痛全消,虽然还无法像左腿那样正常行走,但静立状态下支撑身体已经是毫无问题。
“呵呵,走!”安秉臣说干就干,两步上前,一纵身就跃进了那宽敞的井洞中。
在月球的低重力环境下,他下坠的速度并不快,甚至还来得及伸手撑一下洞壁,让速度降到更低。
何满桂跟着像跳水一样蹿下来,同时手中已伸到腰间摘下了自己的头盔戴上。
眼看两人毫无征兆地突然跳入井洞中,跟在后面的白毛小强等四名蜥蜴武士愣了足有三秒钟,随后才不约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