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牧问他脸上的伤哪儿来得?
胡天覃寻思着这事不太光彩,所以没有跟伊牧细说,只说打铁的时候不小心撞到脸上的。
伊牧没有多问,今晚有个大人物要来琼月阁。
听婉娘说,那人是当朝的太子爷。
当今天子卧床已有两年,整日不上朝,朝中事物大小都由太子一人过问,可谓是只手遮天。
他虽然还没有登上那个位置,可是朝中众人,包括平民百姓,都已经默认他是这天下掌权人。
未来天子莅临,婉娘得小心再小心的伺候。
三天前便张罗着把琼月阁里外洗刷,轻纱帐全换成新的,柱子上的雕花刷上金漆。
红毯准备了十丈长,铺到街上,就怕太子金贵的脚沾上一点污泥。
吃过饭,伊牧一刻没停,赶去青楼加班。
婉娘说了,这几天阁里所有人的皮子都绷紧着点,把太子殿下哄高兴了,便有大把的赏银。
反之,可是要掉脑袋的。
为这,婉娘还从别的馆子借了教习先生,给阁里的姑娘少爷们做特训。
伊牧在这其中,做一个辅助教学的作用。
傍晚来临,华灯初上,丰富的夜市生活开始了。
伊牧换上婉娘特意叫人给他定做的衣裳,银白色的衣袍,衣襟处绣着金色月桂花,外面则是一件水色纱衣。
另外,还有一条用红羽丝线编成的头绳,下面坠了几个玛瑙玉片,将伊牧的头发全部梳起,绑在脑后。
这样花哨的衣服和头饰,搁在平日伊牧不会穿。
但婉娘找人花大价钱做的,他要是不穿上,那是不识抬举。
坐在琴室,伊牧用手指试着琴弦松紧,试着手感。
安静的楼里渐渐热闹起来,那是有客人上门了,但是太子殿下应该还没来。
伊牧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抱着琴下楼。
他刚打开门,只见婉娘面色恼火的从楼下上来,脚步急迫的往前走,身后跟着好几个鬼奴。
伊牧拉住一鬼奴,问怎么回事。
那鬼奴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急切的说:“出事了!春苑那位想不开,割了腕子,真是没林妹妹的命,心气儿却高的不得了,唉!一天到晚的尽惹麻烦。”
他说的是春,那个多愁善感的姑娘。
大概是听闻六王爷不日将要娶侧妃,所以一时想不开。
春进琼月阁前,并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她原是富人家的小姐,正儿八经的千金,后来因父亲跟朝中大臣扯上关系,被打成逆反党羽。
一时间家道中落,家中女眷多被发配到青楼楚馆。
春那时候还小,被婉娘买回来,当做头牌培养着。
相比起从别家挖角过来的夏,婉娘对春倾注了大半心血,当她是干女儿在养着。
春直到现在还是淸倌儿,处子之身。
六王爷是当今天子的儿子,春这个身份,别说是侧妃,就连王府恐怕都进不了。
她要是本本分分的,找个寻常小富人家,做个正妻,下半辈子不说荣华富贵,小富即安是有的。
可春为了一个注定不属于她的男人,不争气到割腕自杀,婉娘想必极其怒其不争。
伊牧不太能理解这份感情,所以听罢,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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