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多少也有些迷茫……
没有人告诉她,到底怎么样做才是对的,所以她自己选择了一条可以保护身边人的办法。
这件事情是她有生以来,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情。
她小的时候,总是被三哥保护的好好,像是屋内最娇艳的牡丹,没有经过外面的日晒雨淋。
可是因为三哥将她保护的太好,所以何翠接近她的时候,她居然没有发现何翠的阴谋诡计。
李氏恨自己过于单纯,更恨自己性子软弱,不敢做出和何翠同归于尽的事情。
她讽刺的笑了笑,片刻后转身朝着另一座小苑走去。
翠柳打着雨伞跟在李氏的身后,眼里露出几分担忧。
“夫人,天还未亮,你……”翠柳犹豫了一会,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别去了,太晦气了。”
李氏一双眸里流露出无奈:“都死了,还有什么晦气不晦气的。若是晦气,我这一生也算是晦气到头了。”
院中的花朵被雨水打落在地,一脚踩上去,顷刻和泥土粘在一起,再也看不出昔日的娇艳。
这座院子是夏宅里最阴暗的地方,此时屋内摆放了不少的冰块,然而这些冰块本来是放在地窖内用来消暑用的。
还未走近屋子,便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明明是夏日,却依旧感受不到半点热气。
李氏在门口站了一会,才对翠柳道:“你在这里等我。不用跟进来了。”
“夫人,你就让奴婢跟着你吧。”翠柳害怕看到李氏这样的神色,总觉得一晃眼,李氏就会消失在她的眼前。
李氏摇头:“你不用跟着进来了,你的孩子还小。我听他们说,孩子小的时候总是能看见很多大人看不见的东西,我不想让你的孩子脏了眼。你在这里等着就好,我不会出事情的。他……就算了死了,也是我的丈夫。”
翠柳一听,眼眶就红了。
谁也没有想到。夏家三小姐在出嫁的前一晚。父亲就猝死在了府中。(
夏富成的死来的太意外又太有目的了,若是外面的人知道夏富成死了,那么夏家三小姐的亲事,便会让人觉得晦气。
而且。夏阮还会有孝期。亲事或许都会受阻。
李氏当晚知道这个消息后。吓的浑身无力,差点瘫软了身子坐在了地上。
这个事情不能传出去,这是李氏当时唯一的想法。
后来。李氏才想起,她居然在那一刻没有因为丈夫的离世而痛彻心扉。
是不爱了?还是觉得爱的太累了,所以才会如此的麻木。
从前,李氏也想过,若是丈夫死了,她该怎么办?
她爱了这个人这么多年,已经不可能将这个人割离出去了。她爱这个人,所以在知道这个人不是一个好丈夫后,还希望他有一天能回心转意。
明明是奢望,却依旧痴傻。
李氏自嘲的笑了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阴暗,李氏亲手将墙角的灯点亮,狭小的空间里才有了一丝光亮。
摆放在屋子中间的楠木棺材还没盖好,李氏慢慢的走了过去,看着棺材周围的冰块已经消融了一些,皱了皱眉头。
“成哥,我来看你了。”李氏言语轻柔,伸出手将冰块朝着棺木又放近了一些,“成哥,委屈你在这里再过一些日子了,阮丫头以后生下孩子,我再找块风水宝地将你葬下。等我百年之后,我还是会和你葬在一起的,我啊,还是放不下你。尽管你……”
李氏看着棺木中的丈夫,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曾经她怨这个人,恨不得用尽全身力气,将刀刺进这个人的心里,问他:知道不知道,被遗弃的感觉,是多么的疼痛。
这个人曾经那么的爱她,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她的心上人人,恰好也爱她。
所以,她愿意舍弃曾经的身份,甚至自私的不想再做成国公的女儿,离家李家那个大家族和他在小县里生活。
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他却不爱她了呢?
这个人安静的躺在棺木里的时候,她才知道心里的怨恨和愤怒,居然都在此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那些好的,坏的,都随着这个人的离去,而成为了封存在脑海深处中的记忆。
怎么会这样?明明他死了,她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会觉得浑身无力。
她的胸腔内似乎此刻响起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疼的她喘不过气来。
李氏伸出手,抚摸棺木中的夏富成,喃喃自语:“成哥,你还记得我们刚成亲那会吗?那一年,下了很大的雪,冻极了。比现在还要冷很多,很多……”
那会,这个英俊的男子,将她当做了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
那一年大雪下的很大,周围白茫茫一片,寒风吹起的时候,冷的刺骨。
她那会胆子小,不敢告诉夏富成她的身世,每日只是悄悄的从嫁妆里拿出来一些银子贴补做家用,又让翠柳去买炭,希望能让屋子里变暖一些,能让丈夫夜里不会总是咳嗽。
夏富成那阵子待她很好,夜里她腿脚冰冷,夏富成总是会将她的腿脚放在怀里,然后还故作取笑:“那些娇小姐也没有你这样怕冻……小月,瞧瞧你,这腿冰的,跟屋外的冰碴子似的。”
他嘴里虽然这样说,却依旧固执的将她的脚放在怀里,皮肤带来的温度,让她那会总是会露出满足的笑。
只是他根本不知道,她本就是行在深闺中的名门小姐。
她爱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