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阮随着母亲去咸阳拜访表姨,却并没有多高兴。
母亲一向溺爱着她,吃的穿的样样都是拔尖的,若是到了咸阳……
到了岳家,不比在家里随意,说话做事都要步步小心,免得被未曾谋面的表姨看轻。
听母亲说,岳家是簪缨之家。如夏家这样的小门小户,在岳家眼里,不过只是尘埃一般的存在。
母亲低了头才求来的亲事,夏阮不好拒绝,但又不禁心生疑惑……
咸阳岳家,会不会是京城的岳家?
岳家占地广大,院子里风景秀丽,那门栏窗隔,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宛如人间仙境。
夏阮自下了马车之后,便有些惊讶,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母亲,这些年母亲到底瞒了她多少事情?若表姨都能嫁的如此之好,母亲当年又何必选择父亲?就算是闭着眼睛选,也能找到比父亲好上百倍的人选。
“李夫人你且歇歇,老奴这就向夫人通禀去。”老妪脸上看似热情,言语里却依旧带了几分轻蔑。李氏苦涩一笑,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那就有劳陈妈妈了。”
坐在在后耳房里,夏阮瞧了一眼窗外,只见几枝桃花已经绽放,院子里一片春景。
略歇了一刻钟,陈妈妈缓缓地带了几个小丫环走了上来,进门后无奈的一笑:“李夫人可真不巧,夫人如今在用膳,你怕是要……再等等了……”
说完,眼里还带着嘲笑。
李氏素来脾性好,就算瞧见了陈妈妈眼里的神情,也不动气:“无碍,我再等等。等会,还等麻烦陈妈妈再次通传一声。”
李氏给翠柳递了一个眼色,翠柳赶紧从荷包里,拿出几锭银子交给陈妈妈。
陈妈妈只是浅笑,却不将银子接过来:“李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老奴那里能收下这些银子。”
李氏站起身,从翠柳手上将银子接了过来,然后放在了陈妈妈手里,笑的诚恳:“这些年表姐身边我也就认识陈妈妈了,小时候也多亏陈妈妈照应,如今这也是我该孝敬你的。你就别和我客气了,我还是当年的素兰……”
这话一出陈妈妈的笑就僵在了脸上,然后也不再推辞将银子接过来:“老奴再去通传一声,李夫人你再喝口热茶。”
夏阮如今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知道素兰是母亲的小名。
从陈妈妈的表现上看的出来,母亲当年的地位不会比表姨低,她越想越糊涂,为何母亲不和她说明这些?
这次不到片刻,便听见屋外咯当咯当的响声。
只见门外出现了一位粉光脂艳的妇人,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在她身后跟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面目清秀,身材俊俏,美服华冠。
“可是素兰表妹?”妇人匆匆的迎了上来,眼里闪过一丝讥讽,但站在李氏身边的夏阮却看了个彻底,“我可是……一直记挂着你……”
李氏笑了笑,由着妇人握紧她的双手,只是对着夏阮说:“快给表姨行礼。”说完又对着妇人说道,“这是我女儿,夏阮。”
夏阮乖巧的听了母亲的话,对着妇人行了个福礼:“见过表姨。”
不经意间流露出昔日的矜贵之气,让她看起来既端庄又夺目。
卫氏瞧了一眼面前行礼的少女,只见她有着细挑身材,比秋水清澈是双眸,那不点而朱的红唇,越显的面如满月犹白。
卫氏略微有些吃惊,按理说这个小丫头是在小县里长大,还是不入流的小商贾家里。可这一举一动竟让人寻不出纰漏,就算和咸阳这些世家女子相比较,也是出类拔萃的。
她曾担心这门亲事不如安哥儿的意,今日便带着安哥儿过来瞧瞧,若是安哥儿有一丝不乐意,这亲事就作罢。可如今,卫氏窥了一眼身边的岳成安,只见他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神情间略有些紧张。
卫氏笑了笑,对着夏阮道:“这是你表哥。”语毕,又对着身边有些羞涩的少年道,“快来见见表姨和表妹。”
岳成安会意,未语先飞红了脸,然后对着李氏作揖:“见过表姨,见过表妹。”
相比之下,岳成安的动作便有些僵硬。
卫氏瞧见儿子这摸样,便有些不满意了,但细心一想,却也不曾出言训斥。
“这些年你不大来咸阳走动,都疏远了。知道的,说你弃厌我们了,不肯常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眼里没人似的……”卫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都不知道,三表哥时常和老爷提起你,只是他……哎……”
听了卫氏的话,李氏的脸上也露出了愁容:“三哥这些年可好?前些年入京之后,可有不习惯的地方?这些年,终究是我的不是,表姐我当年也是没有办法。”
李氏说到这里,觉得眼里有些酸涩,她当年的任性的选择,导致和一奶同胞的哥哥有了疏离。这些年,她心里一直觉得有愧。可是如今哥哥在仕途上一直是顺风顺水,她便不愿给哥哥添麻烦,毕竟当初那些决绝的话,也是由她口中说出。
卫氏瞧见李氏的神情,态度就稍微亲热了一些:“说起来,你可千万别怪表姐多事。前些日子你说要来,我便让老爷邀了三表哥过来。素兰,这些年的心结,也要该解开了,三表哥这些年,心里一直都是惦记着你的。”
话音刚落,李氏便激动的回答:“表姐,这怎么……这不行。我的事,可不能让三哥知道,他,他……”
“他是你嫡亲的哥哥,你又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