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阮皱着眉头看着手上的信,一时不知说什么。
三舅会将这个事情告诉母亲,想必也是被逼无奈了。
翠柳在一边低声抽泣:“小姐,夫人会不会……”
“没事。”夏阮眉头微微一蹙,安慰翠柳,“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只是翠柳……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夏阮其实一直都知道,但是母亲和翠柳不说,她也不好再问。
外祖父,是个厉害的人。
从元文帝到建广帝,两位帝王对他都深信不疑……这样的人,却也有缺点。
李家从未家宅安宁过。
想到这些,夏阮的心里多少也明白母亲和外祖母曾经的那些过往,她没有经历过当初的情形,所以说不上评论谁对谁错。
雨后的天空,总是特别清澈,就如同将那些所有的阴郁洗去了一般。
杜若缓缓地从内室走了出来,对夏阮行了一个礼:“小姐,夫人没事,只是受了刺激才会这样。我开上几味药,给夫人服下。”
夏阮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她觉得需要和母亲好好谈谈了。
三舅说外祖父凶险,绝对不是在说谎。而且……
想到这些夏阮又不知从何开口,她缓缓地进了内室,只见母亲睁开眼微微发怔。
“娘亲?”夏阮试探着轻轻地唤了一声,“你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李氏看着夏阮,张了张口,半响后才问了一句:“你看信了吗?”
如今都到这个时候了,李氏也就不再隐瞒夏阮了,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其实心里有很多疑惑,或许自己的女儿已经知道了一切。女儿不愿意说,无非就是顾及她这个没用的母亲。
李氏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很多,她居然想——
“我不想回去。”李氏淡淡地道,“我又有什么样的脸面回去呢?这一切本就是我的错,当初的有眼无珠。害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氏的脸上全是泪痕,“可我……我知道错了,我想……”
李氏不知如何来说内心的想法了,她当日那么相信何翠,可是结果落得了什么样的下场?父亲最后想纳何翠做妾,气的母亲大骂她是个小贱人,居然认识了何翠这样的小娼妇。李氏当时迷茫极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何翠欺骗。
连三哥昔日都说:“你这个小丫头的坏脾气,也就何家小姐能不会生你的气。”
知人知面不知心。何翠会喜欢她的父亲。李氏从来不知道。
若是她知道。便也不会……
李氏此时觉得心就像是被撕裂开了一样,自小她就相信身边的人,尤其是何翠。她的三哥那么好,为什么何翠不选择三哥。而是选择了她的父亲。
“我娘,也就是你的外祖母死了之后,我就去了庄子上。”李氏似乎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情一样,“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是我错了,还是你外祖父错了。然后我就想,我要有个家,我的丈夫不用那么优秀。只要他的心里有我一个人就好了。”
夏阮握住了李氏的手,安慰道:“娘亲,我陪着你呢。”
李氏笑了笑,没有回答。
她都快记不清夏富成从前的容颜了。
其实三哥告诉过她,就算她和何翠不认识。何翠也会和父亲在一起。
何老和父亲是多年的好友,何翠在很久以前便见过了父亲,她贪恋父亲的才学,所以才会一步步的接近他。从一开始,李氏和哥哥就在被何翠算计中,只是何翠甘愿给父亲做妾室,却没想到最后会做上了继室。
当时李氏和父亲哭闹,她自小不敢反驳父亲半句,为了保护母亲和父亲差点动手了。
最后,母亲依旧离开了她,还含恨而终。
李氏从此害怕见到何翠,更是害怕见到父亲,她似乎觉得若是她再聪明一点,或许当初就能看破何翠的阴谋了。
她去了庄子上,是为不把自己逼疯。
就在那一年,她见到了夏富成。
那年清明大雨,她从母亲的坟头上回来,翠柳和佘妈妈赶着走马车。
可雨太大了,马车深陷在淤泥坑里,无论佘妈妈怎么挥打马鞭,也不见马从淤泥坑里走了出来。
李氏急坏了,最后想要下马车和翠柳一起推马车。
翠柳当时吓的差点跪在了地上,她狼狈的看着李氏:“小姐,你可别下来了,奴婢来就好了。”
翠柳那时年少,力气也就那么一点,无论她怎么使力推,马车依旧不动。
佘妈妈此时看了一眼大雨,只见远处走来了一群穿着蓑衣的人,她赶紧招呼了人过来,求他们帮忙。
李氏坐在车内,听见有人在说:“夏二,你今儿运气真好,出门还能遇见这样的好事。”
只听少年爽朗的一笑:“还行啊,来,帮把手,别让人家姑娘着急。”
就是这样淡淡的一声,李氏忍不住挑起车帘偷偷的看了一眼。
少年玉树临风,身上穿着蓑衣,面容俊朗无匹。此时大雨里的他,没有半分狼狈,似乎周围的景物都成了他的陪衬。少年好像注意到有人在瞧他,对着李氏微微一笑,便开始推车。
李氏当时一惊,赶紧坐稳了身子,没有再看着外面。
等车子从淤泥里退出来的时候,少年摔到了坑里,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取笑他:“夏二,你这是摔了个狗啃泥啊。”
少年哈哈大笑,没有反驳。
最后佘妈妈要给他们银子,他们都没有收下,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李氏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