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上)
两人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破布,身上用的不是普通的绳子,却是素日赵毓用来绑缚过火炼的、弹性十足却又坚不可摧的“飞鱼天藻”绳。
两个膀大腰圆的猛犸兵押着,身后两个猛犸兵大刀挥在空中,明晃晃的,仿佛下一刻刀一落,就有两颗人头落地。
被绑缚的赵毓满脸的不甘,端倪着自己的母亲,再转眼去望赵隽时,又是满眼的疼惜体恤与怨恨。一时间,那双戾气的秀目倒像个做错事被打的小孩的眼神,委屈,撒娇,偏又装着坚强,人亦是倔强地昂着头。
被彪悍的猛犸人当头就是一掌,头被迫底下,再抬起头来时,那瞪大的双眼,直直盯着赵隽。
他在唤他。
赵隽手上一软,剑当啷一声,落在一块石板上。
赵隽面无表情,唇角依旧是上扬,然那手指微颤,瞳中的闪烁,瞒得过别人,又如何瞒得过火炼。
“死狐狸太子!放了他们!”
琼霄怒吼,劈刀,一招落日乌骓,如那垓下楚霸王的名马仰天呼啸,雷霆万钧,将身边的一干猛犸兵扫尽,风姿飒飒,豪气万千,将一干武林中人看得好不生愧。
火炼冷眼命令道:“杀了这对母子!”
琼霄只得收了剑,大喝一声:“住手!”
那垂死的猛犸兵一刀砍在琼霄的胳膊上,见了红。
“大哥!你别伤她!”乌米尔怯怯地道。
火炼道:“不伤她,等她杀你?”
花猴疯子气得满脸通红,真如敏捷的大猴子一般,抢上去逮住火炼,刀架在他颀长苍白的脖颈上道:“该死的狐狸,放了他们!”
火炼满脸的冰凝雪砌:“你杀我的那刻,他们的人头也要落地!”
花猴疯子大叫道:“我不杀你,难道他们就会活着吗?你们当年占领我们汉地,你这死狐狸难道没屠过城!”
火炼道:“那时年少,后来我们猛犸军队路过之处秋毫无犯。”
花猴疯子道:“放屁!你不是到陵都还屠杀百姓要挟赵隽的吗!“
一句话,十年前的血腥屠杀再次如在眼前。
火炼一挥手,十来条人命。再挥手,又是十来条。
天牢里人头如草芥,血流如溪湍。
赵隽通身都是冷汗:“火炼,你想怎么样?”
火炼道:“两件。”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粒紫色的丸药:“第一,这粒丸药乃沉梦香酣散,吃完要睡一月,让他吃。”指着花猴疯子道。
“你敢保证这不是□□么?”衡山的一名弟子道。
火炼把玩着那枚紫色的药丸道:“孤也懂江湖规矩。”
赵隽望着花猴疯子,不知如何开口,那花猴疯子倒也不拘小节:“老子吃!”吃完果然倒地就睡,鼾声如雷。
火炼道:“第二件,两命换一命,赵隽你来换他们!随我回京。”
赵隽笑道:“回京认罪是吧?好。先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火炼道:“你先来!孤不食言!”
赵隽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腿,未动。
琼霄道:“王爷我背你!”
赵隽道:“不必。”
又有几个武林人士道:“赵王爷,我们抬你过去。”
火炼冷冷道:“让他自己爬!不准使轻功!谁敢抬他背他,你们的末帝人头落地!”
“火炼你个王八蛋!“琼霄大骂。
“火炼你个狗娘养的!”泰山派的弟子大骂。
郭采萍的泪纷纷零如雨,赵毓吃惊地望着赵隽,奋力挣扎,被猛犸兵按到在地,木屐也从脚上落下。
火炼只道未闻,小酌了一口竹叶青,凝望着赵隽。
他既不能违背父命,要他性命,那就要销毁那个人所有的骄傲,所有的。,
赵隽淡淡一笑。
“比起这十年侮辱,爬算什么。”
赵隽收起白扇,匍匐于地上。
“王爷!”琼霄亦是双眼通红。
“没事,不就是爬嘛。不爬别人就不知道你是残废了么。”
赵隽笑道,用修长的手指攀住一块大石,勾住了,用指间的力道前移。然那五指削葱似的手指,又怎能驱动一尊修长的身子。只得另一只手攀住另一块石头,十指使力。
山上石头却不比青石板路,艰涩、锋利、粗糙。
那十指被粗砂摸破了皮,一股鲜红的血沾染在石头上。
用力。
再用力。
往前挪一点。
绫子春衫袖被磨得斑斑驳驳。
用力。
再用力。
手指发抖了。
腰间的痛楚感愈发强烈,万剑齐戳一般。
才出去几步。
一些武林中人都不忍看,别过头去,本是夜市一般的品酒场地,忽然死一般的静寂。
紧有花猴疯子的鼾声,伴着赵隽身体的摩擦声。
火炼太子又端起一杯大曲,饮下半杯,半杯泼向赵隽的手指。
破碎的手指被酒精一激,又滑又疼。
石头攀不住了。
琼霄捂着脸,泪早成了一道珍珠幌子:“火炼,你不要太过分了!”
火炼也不理会,自斟一杯杏花村,慢慢品咂:“太淡。“
说完,又将半杯泼在赵隽手上。
(下)
“火炼,杀人不过点头地!”
发话的恒山的掌门石尚雪眉清目秀,年纪约二十五六岁,本是旁观着的,此时,却已怒发冲冠,将一计飞镖抛于火炼的手掌,火炼一反手,将飞镖挡回。
他接住那飞镖,高声道:“各位英雄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