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蹙沉,
是谁,
深抹不散的愁?
灵眸微动,
是谁,
波光粼粼的眷?
清风,
又是比之谁,
不及?
……
“可还妙?”
他眼角抬了抬,阖了阖嘴角,蛊惑人心的话接踵而来。
我晃了晃,晕乎的脑子空白苍茫,几分思绪沉沉浮浮勾勒出一个云追月月不理云芳草萋萋的夜,醉得失了分寸的凤凰横卧清风里,眼角眉宇层层叠叠沾满多情痴迷的泪,面孔迷迷糊糊几欲生来几欲死,薄情双唇咿呀咿呀吟唱着一串涩涩无人拾的词调断句: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恨不知所终而纠结流离……
起夜的我忘了如厕,杵在树影斑驳的缝隙里,没心没肺的打着拍子和着曲子,只叹流光易逝,春事无痕,苦了情长,碎了美梦。
困顿困顿。
是以,情事这种东西,我虽还未曾有幸去历练一番,但它催人生催人死的毒辣手段,有过凤凰那般的前车之鉴,有过眼见为实的围观咋舌,便是感同身受。瑟瑟然来,若要情动,断然须三思而可后行。
故儿,面对苍旻这厮,情话不似情话,恐吓不似恐吓,粗粗算来,勉强算作半截掐了头去了尾的糟心话,骗我一时的晕晕乎乎尚可,想骗我一盏茶的晕晕乎乎,道行,略浅略浅。
默神掐指一算,不多不少,一盏茶已过,我果然回了心神,掐着大腿蕴了气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匀上一匀,被勾走的心魂又半分不少扭着大屁股跑了回来。
拍拍脑袋,灵光一闪:素来冷酷无情之辈,突然含情脉脉温柔以待,若非遇上一心上之人陷入迷情深爱里,那便是fēng_liú的风,fēng_liú的流,要在这世俗红尘里寻觅情爱上的fēng_liú快活。
我弯着手指仔细算账:不理我,凶我,罚我,折磨我,讥笑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待心上之人的法子。
又记男欢女爱卿卿我我那摞折子戏里,动了情的男人每每尝不到甜头,低声下气求的不正是:我的姑奶奶,你就遂了哥哥的意,莫要再耍那温柔惩戒,坏了兴致,可好吖~
好便好,还吖?
一听就是歪门邪道。
我打了个冷战,寒颤阵阵,咱们这位天族太子爷人界几日莫非正事没办,倒潜心学了这些浑招来惩戒我?
我凝了凝神,若照这个尿性,接下来,他就要得了寸再进一尺,使出那些黄调色腔了,唉,不行不行,天家神仙污言秽语折不了他的灵力,但也会损我的修为,真真是最毒这天家太子心,真真是冤家对头劫数难逃。
我赶紧儿的扬起头,睥着这位连鼻息之气都热络跑来纠缠我羞涩面颊的神君大人,微露一抹无奈,淡淡然道:“苍旻可否退后半寸训话?”
“为何?”
他蹙了蹙眉,语气多有不善,定是恼怒我没有按常理出牌,顺着他的计谋走,险恶用心果然是步步算计。
我赶紧偏过头去,簌簌而答:“如此说,并非是嫌弃。只不过,你我这般呼吸纠缠,纵然苍旻口气再清新,那也是浊气,小夭素来体弱,吸多了,伤肝伤胃伤脾脏,不好。”
话刚落音,滚滚热浪扑面而来砸得我面红耳赤回眸一看,便见那双勾人心魄的瞳孔骤然一缩,似有讶异也似失落,两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他眸内胡搅蛮缠揪斗不已,甚是剧烈。
我讪讪一笑,被我看穿,很难受吧?哼哼,你有你的美男计我便有我的置身事外,谁比谁强,比过才知。
遂儿,又变得意起来。
他瞟了我一眼,浅浅的,似是有心又似无意,我猜不透,好在这般耍性子并未持续很长,便见他倨傲的凤眼悄然卸下那一泓来得突兀又散得意外的浑浊,抖一抖,曲曲睫毛投下婀娜剪影,深眸由内及外注满了一池柔光子,惹人遐想无数。这般招数果然厉害,瞧得我心神荡漾,差点就把持不住,自乱阵脚急着去投怀送抱,好在我定力够足,临门一脚,又刹了回来,赶紧逃样的将目光下移。
又见他薄薄嘴唇旋放出些许坡度,点点迷离就似关不住的春光不管不顾的探出嘴角来。
诱惑,致命诱惑。
我打了个色嗝,忿忿不平:为了惩戒我,这厮当真是肯下功夫,够狠。想着,若他平素里皆能这般柔和又惹人疼爱,定不会得那龙阳之好的祸根子,又觉他也是一可怜人。
两两相抵,倒真真是应验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的意思,由不得心的唉了一声叹。
我素来深知咱们这位太子爷倨傲得很,没想到傲出了这般境界。我不过是无心一叹,他便疑心我叹他魅力不行。故儿,浓眉一敛,凤眼斜倾,媚态撩人的姿容瞬间阴沉无比,二话不说还携了几分东风无力百花残,秋风萧肃叶落黄的杀气。
我剧颤两下,懂得情感收缩自如,可哄可骗还可冷可漠,花样情绪切换自如到令人眼花缭乱,果然很是对得起“阴晴不定”这四个大字。又扬了扬嘴角:还好那些年,寂寞空聊里,折子戏观摩得甚是走心。纯火炉青是吹了点,但信手拈来的境界还是有的。
读对了书,果然是身心受益。
故而,正了正身,揣着劝妓从良的苦心一字一板道:“苍旻莫要再开玩笑,凤煜说,若是玩笑只会让旁人寒颤,那便算不得玩笑,只能称作冷笑话。”
“凤煜上神说……我乃笑话?”
阴沉沉的鼻音,冷傲的苍旻凶巴巴回问,我讶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