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
“嘭”
一声又一声。
动人的心跳声响在耳边,无际天空,茫茫冰原,巍峨冰山,游荡轻风,一切一切皆归寂静,只剩心脏缓缓律动的美妙旋律。
无心不为人。
有了这颗失而复得的心,李鸦终于觉得自己还是个人。
可以痛恨,可以狂怒,可以独悲。
也可以去深爱。
可笑地沉迷于自己新生的心脏,李鸦没注意到就在心脏新生的同一瞬,从来都是在他身边保持三步距离的上官奉剑脸上面具缓缓消失,无神双目中,双瞳骤凝,似有神采一闪而逝。
轻轻向前迈了一步,复缓缓退回。
而立在冰丘之顶的叶兵灵在同一刻高高跃起,百米冰丘,一跃落底,背后数百或数千冰箭凭空出现,结而为翅,落地轻无声,立在了双目紧闭的李鸦身前。
闪耀着冰晶之光,美丽至极的冰翅轻轻扇动后消失,叶兵灵右掌掌心红光轻吐,落到上官奉剑身上,左掌冰箭凝形,递向上官奉剑的心脏。
等了这么久,叶兵灵终于等到了。
她要上官奉剑心脏里的那滴血,那滴和李鸦结下生死血契,即便被穿心而过,依旧未曾消失的血。
在冰下巨城里,叶兵灵确实得到了北幽遗书。
五百年前,极北冰狱虽为流放囚犯之地,却并未归于大盟乃至武城辖下,而是由北幽所掌,彼时北幽被天下尊称为狱帝。
五百年后的今日,狱帝之称无人知,只有得了遗书的叶兵灵一人知道,遗书疑为匆匆所留,内附一法,可修寒煞,可凝无穷精血。
还可御冰鬼。
遗书内有三言,叶兵灵刚得时不知其意,现在已尽知。
“吾往极北,不归,已归。”
“祸起冰鬼,冰狱为之而破,天下为之而改。”
“得吾遗言者,修吾法,遇吾身,传吾念,结一世之缘。”
冰灵刚刚看到这简短三言时,不知其意,修了北幽留下的心法后,知道了祸起冰鬼是什么,见到李鸦时,知道了什么是不归,什么是已归。
在李鸦毫无阻碍地在心脏中凝出一百滴精血后,知道自己将不得不和他结缘。
五百年前过往种种北幽一字未提,叶兵灵也没有心思去探究为何被尊称为狱帝的存在竟未留下存于世间的痕迹。修得北幽之法至今,叶兵灵所思所想,只有离开这片困住她一生的冰原。
冰下巨城内寥寥无几藏书被她找到后遍览,其内恰有血契一说。
离去一月,被冰鬼破城而入的冰城中,叶兵灵找到了或许可以解除血契的方法。
欲在李鸦心脏新生这一刻,以血换血,将上官奉剑与李鸦结下的血契移到自己身上。
这样就可以按照心法内之言,借北幽遗世身之血,得血肉之躯。
有了血肉之躯,就可以到那个繁华人间走一走,看一看,此生也就无憾了。
冰箭刺向上官奉剑的心脏,一滴源于叶兵灵心脏内的精血在她右掌红光中缓缓飘向上官奉剑。叶兵灵此刻满心满脑想的只有恢复血肉之躯,上官奉剑失去那滴血后是死是活她不管了,与李鸦结下的是善缘还是孽缘她也不管了。
上官奉剑木然站立,任由叶兵灵刺向自己心脏,双目只看着紧闭双眼动也不动一下的李鸦。
云怀烈醒了。
他身上七道伤口周围,赤色寒煞与金煞融合只剩最后一道伤口最后一丝,在他醒来的同时,这最后一丝也融合。
沉眠初醒,云怀烈睁眼的刹那只觉恍恍惚惚,所有记忆还停留在长街之战时,脱口而出一个“杀”字。
满含煞气,不死不休!
叶兵灵惊而转首,沉浸于自己心脏神奇变化的李鸦猛然惊醒。
躺在地上的云怀烈直直起身,被李鸦覆在他身周的冰层一挣便碎,满地冰渣掉落的同时,站起身的云怀烈看到了三人各自姿态。
李鸦盘坐在地,红甲放在右手侧,身上披着很眼生的冰甲,脸上似有冰晶之色一闪而逝,满脸惊喜。
极快瞟过李鸦,云怀烈又看向背对自己站立的叶兵灵,白甲覆身,腰细臀翘,应该是一个女人。
她要杀的……似乎是那个叫做上官奉剑的武城特使。
云怀烈清楚记得挡住齐圣一刀后生死不知而坠地的上官奉剑,对这个女子印象极深,若无她,自己内罡尽去,根本挡不住齐圣一刀。
该不该救她?
上官奉剑与印象里截然不同的模样使云怀烈犹豫一瞬,他未见冰鬼,不知冰鬼到底是什么样子,却也看出上官奉剑此刻状态诡异。
这个看不到正面的白甲女子是敌还是友?
且看两人样子,并不像是在厮杀。
云怀烈刚刚醒来,哪里分得清眼前状况,不由向李鸦望去,却见李鸦惊喜望着自己的眼睛刚转向两女,登时变得猩红,喉头急翻,低喉出声。
“叶兵灵,你敢!”
李鸦没看到叶兵灵右掌红光内血滴,即便看到,只凭她左手内已抵在上官奉剑心口的冰箭,足够让他发狂。
心脏疯狂跳动,喷涌而出的力量涌向四肢,李鸦放在右手侧的红甲横移半掌,入掌心后随李鸦右臂急刺向叶兵灵后背。
将李鸦神态尽入眼底的云怀烈先一步跃向叶兵灵。
跃出的同时掌中凝出一柄呈赤金色的长剑,挥剑去砍刺到上官奉剑心口处的冰箭。
赤金色长剑不停颤动,云怀烈心急救人,未做他想,觉得有些不对劲,